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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间,玄姬听到似乎有人在呼唤着她。
她竭尽全力地伸出手去,在前方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摸索着。
她现在在哪里?还有疏桐呢……为什么没听到疏桐的声音?
一种慌乱的情绪在玄姬的心中弥漫开来。然而那声音却不断指引着她,领着她一点一点地前行。
玄姬总算感觉到了一丝安心,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声音朝着黑暗深处走去……终于,渐渐地视野中出现了一缕光亮。绚烂的光晕背后,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玄姬微微一愣,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子缺……”她张开嘴,竭力地高喊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她看到了子缺从未有过的笑容,温柔和煦,就如同阳春三月的暖日。然而却那样遥不可及……她看到自己的指尖微微发抖,离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却如何也触及不到……
忽然之间,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诡谲而扭曲,子缺的身影就仿佛是水中的倒影一般,伴随着水面的波纹变得支离破碎。
“啊!”玄姬几乎是发自本能地大喊了一声,然而子缺仍旧站在水波之中,平静地微笑着。
她感觉有人拉着她手脚,让她急速下坠着,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弥漫在心头。光亮再次被黑暗所吞没,就像是深入沼泽一边,玄姬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失去了知觉,只能不停地下陷、下陷……
“哎呀,娘娘好像是做噩梦了呢……”
一个娇美的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
玄姬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坐起身子,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弹。就连紧闭的双眼也如此沉重,她甚至抬不起眼皮来看清周围的一切。
刚才的,都是梦啊……
不知怎的,她竟然松了一口气。
可是她现在又在那里?
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王后娘娘好像醒了。”
另一个女子接话:“似乎是药剂太猛的缘故,我差点就快要没耐心了。”
她们的声音就像是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玄姬的胸口,让她有些难以喘息。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能够睁开双眼,模糊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她刚刚看清周遭的一切,却又是一阵眩晕袭来!
坐在她的面前的竟是柳云杳和珍兮二人!
看到玄姬醒来,她们面露喜色,眼中闪着阴冷的光,仿佛玄姬就是她们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玄姬想起来了,在她昏迷前的一切……她在竹林中看到一个红衣女子,一时失神竟跟了进去,却不想那女子竟和珍兮长得一样,却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卫清悠!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竭力保持着冷静,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她们先用容素引开苒絮,让玄姬跟着“卫清悠”去到偏僻无人的竹林深处,然后劫持了她!
玄姬四下打量了一番,竟然发现这里居然是珍月亭!
自从珍兮“死”后,无人愿意沾染这里的晦气,宫人们也疏于洒扫,此地已是尘埃满地,杂草横生,早已没了昔日的繁华琳琅。然而玄姬现下无暇感慨,心里只有惊愕和愤恨!
“你们好大的胆子!”玄姬皱起双眉,怒视着眼前的二人。落到这般处境,可她更加不能示弱。
难道柳云杳真的有这样大的胆子,敢让一国的王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当她看到柳云杳眼中的得意之色时,心中竟然真的产生了动摇。
“王后……不,能让我叫你凤月公主吗?我还是喜欢这个称呼。因为当你还是公主的时候,也是我一声中最快乐的日子……”
玄姬横眉睇她,“你真的是珍兮……你没有死?!”
“珍兮当然已经死了,公主殿下,我是卫清悠啊。”女子眉眼弯弯,看起来那样纯粹而无害,却仿佛在无形之间掐住了玄姬的咽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可能还活着!”
“卫清悠”莞尔一笑,附身朝着她靠近,在她的耳畔低语,“我那么恨你,还没有看到你死……怎么能够比你还要先死呢?”
玄姬浑身发抖,瞪大了双眸,“你真的是珍兮!你真的没有死!”
柳云杳冷笑一声,“看来曾经的那位昭仪在王后娘娘的心中曾经留下了无法磨灭的记忆呢……不过谁都知道她早已经死了,王后娘娘这样子看起来莫不是疯傻了吧?这位是卫清悠卫更衣,娘娘您可看清楚了。”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怒不可遏地吼着,再也顾不得什么王后的尊荣与优雅,只想将眼前的二人送入地狱,“你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劫持王后,这是死罪!”
“呵呵……可是,谁又会知道呢?还有,王后娘娘,您不要大喊大叫了,惹了昭仪不痛快,受罪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呢。”“卫清悠”诡秘地一笑。
“你什么意思……不只本宫一个人?”玄姬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桐儿!桐儿呢?你们……你们把桐儿怎么样了?”
柳云杳拍了拍手,一个宫人从一旁走了过来,手里抱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女婴——正是疏桐。
玄姬下意识地高喊着:“桐儿!”
“王后娘娘放心,她只是暂时睡着了。毕竟,如果不能让你亲眼看见自己的孩子是怎样死掉的,那还有什么意义呢?”“卫清悠”轻笑一声,她恨!她永远忘不了信璘死时的场景……“王后娘娘,现在轮到你来体会一下我的感受了。不瞒你说,那感觉就仿佛是地狱一样,心里有无数的毒虫在啃咬……可以没有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止自己的孩子在自己面前死去,你马上就会明白了!”
“不、不!你们要做什么?!”玄姬惊恐地睁大双眸,猛地冲了上去,然而药剂未过,身子仍然僵硬无比,轻易就被躲过。
柳云杳扬手就往疏桐的脸蛋上打了一巴掌,疏桐一脸懵懂地醒来,看到玄姬的神色,顿时哇哇啼哭起来。
“不要……不要!”
“真是个不听话的孩子,都说了,不许吵了。”
玄姬感觉自己的脑中一片空白,她什么也不关心,只在乎疏桐的安慰。她紧紧地抓住柳云杳的袖袍,“放过她,放过桐儿……有什么冲着我来,你不许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