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说,“田娘子提醒的是,我居然忘了,他不可是我侄子,是个孩儿,还是太子人选!”
田小娥笑道,“我也把他当孩儿看待呀,只是我想着,只须不是太累身子的事,全都尽力叫他做。多做些体能活,既锻炼了身子,也增加了见识,还可以多吃两碗米饭。你没有见他比之前长胖了许多?我见着他时,脸瘦的和猴儿一样,和如今没有法比。”
的确,朱磷比年初时长的要胖了点。
大概在宫中过分拘谨,朱磷一直吃睡不好,脸庞瘦的和大病后的病患一样。
这也是豆卢太后一直不喜欢朱磷的缘由,瘦的着实难看。
而此刻朱磷的样子,才像正常男娃。
“也好,叫他多锻炼着。”周仕成不反对了,浅笑着说。
……
齐默提着铁锨,带黑毛团子,走入了山林。
野兽不能打,他只得挖山菜。
这山间散长着些竹木,不如挖些笋子带回炒酸菜。
如果运气好,说不准还可以找到些野果子。
山间天儿比山下冷,到日头升到正当空,林间的霜才融化了些。
地面上湿润起,齐默在竹篁林中没有费啥气力,就挖了五棵大笋子。
他扔进背着的竹筐中,继续向前而行。
黑毛团子坐在他的肩膀,吱吱呜呜地叫着,“笨蛋,前边有果子!”
齐默听不懂,依然不徐不疾的走自个的,并且方向是反的。
黑毛团子急了,“笨男人!小娥比你聪明,你听不懂老子的话?”
齐默自然听不懂,嫌恶他吵闹,嘲笑道,“再吵吵把你丢到山下去!”
黑毛团子怒了,“笨蛋!”
他从齐默的肩膀跳下,往那处果子树跑去。
齐默只是吓他,可舍不得真的丢了他。
见他跑走了,齐默又赶快追上去哄着他,“小玩意儿,说你两句你还赌气跑掉?快回来!“
黑毛团子见齐默跟来了,跑的更欢了。
一个人一兽,在丛林中穿梭奔跑着。
没有跑须臾时间,黑毛团子不跑了,跳到一棵断树上,惬意地蹲下。
齐默跑到近前,站在树下把手伸去,“小玩意儿,来。”
他在家地位最低,小娥为大,朱磷为二,这只小兽第3,他行四。
那3个动怒了,全都归他哄。
黑毛团子龇着牙,吱呜着说,“痴呆男人!”扑哧着向前跳去。
前方可是山崖。
齐默眼光闪动了下,飞速来到崖边去看。
他知道那小玩意儿摔不死,可突然跳下去,定是有古怪。
果真,黑毛团子跳到山崖峭壁处的一棵树上。
小不点坐在树上,跳着,吱吱呜呜着,非常的得意。
那是棵枣儿树,长在山崖峭壁。
树离着山崖旁边,有好3丈距离。
料来是由于这样,那棵枣儿树的果,才挂满枝头也没人摘,倒是便宜他。
“不错不错,好样的,都摘了来。”齐默朝黑毛团子挥了挥手。
他把筐子取下,拿出里边的5只大笋子,又取出里边的一根备用的麻绳,把筐系在麻绳上,慢慢地放在树那。
另外一端,则系在山崖上边的一棵松树杆上。
黑毛团子搓搓爪子,开始摘起枣儿来。
毕竟是兽,摘果子这类活计,对他来讲,就是玩。
摘着摘着便玩起,挥爪拍树杆,抖落许多枣儿。
齐默看着心痛可惜的是,却无可奈何,讲了这只兽也听不懂!
他想了下,把筐的麻绳放长些,放到枣儿树的下方,那些不停落着的枣儿,居然有许多掉进筐中。
直至枣儿装了大半筐,齐默才叫停,“可以回了!”
这样多的枣儿,做成蜜枣儿顶好半月的早餐。
办好一件差事儿的黑毛团子,跃上山崖,坐到齐默的肩膀。
回时,齐默还寻到几根山芋。
……
田小娥把灶房拾掇干净,又搓好面团时,齐默背着一筐吃的回了。
“小娥,看我带回来啥?”齐默笑着,把一个重甸甸的筐,放到灶房的门口。
朱磷跟周仕成一块走过去看。
“许多枣儿!还有笋子……这又是啥?”周仕成是世家子弟,平常极少跟灶房打交道,因而,认的的菜蔬瓜果不多。
朱磷更是见的少,他抓起两根山芋,问着齐默,“父亲,这树根能吃么?”
“能。”齐默笑说,“你娘会做吃的。”
“我要吃这。”朱磷把两根山芋棍,兴冲冲递交给田小娥。
田小娥笑道,“我在灶房找点糖,就做一盘拔丝山芋,跟一盘清蒸山芋饼。”
她拿着山芋,去清洗去皮。
齐默拣出5个笋,剥起皮。
“我来洗枣儿。”周仕成也找起活计来做。
他找大瓷盆,把些颜色红些的枣儿挑出,倒入瓷盆中,端到灶房一边的山泉那接水洗起。
灶房边上,有泉水从石头缝中渗出,南宫斐用竹木做个管子,接着那些水,做个水龙头。
怪不得南宫斐挑这里隐居了,因着这里背靠着山,避风暖和,还有泉水。
除去齐默找的这些吃的,南宫斐的灶房中,有瓜蒌干,有腌菜干,还有些草菇干,有些大米,些面粉,还有芝麻。
配料则有盐跟少量的蔗糖,另外就是油,再没其他东西。
食料严重缺乏。
可田小娥是巧手,只须有盐跟油,任何食料,全都难不倒她。
她把草菇泡软,放大米中一块煮,熟了后,加入少量盐,做成草菇粥。
瓜蒌干泡软了后,跟两条鱼干一块炒。
腌菜跟笋一块炒了。
灶房的另外一边,种着点小苣菜,只是全都冻死了,不可以吃,唯有几小丛青葱仍旧顽强地生长着。
田小娥拔葱,洗净切成碎花儿,跟白芝麻一块,做芝麻饼。
仨男人一块帮,洗菜的洗菜,刷碗的刷碗,管灶的塞柴禾,田小娥的午餐,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好了。
除去两条瘦鱼干,其他都是素的,却也鲜香扑鼻。
特别是芝麻烙饼,给烙的两面酥黄。
田小娥一口气做25个手心大的煎饼。
朱磷忙了半日,已然饿了。
他看着一桌吃的,目光贪婪问着田小娥,“娘亲,可以吃了么?”
田小娥笑吟吟说,“可以呀。”却又轻声说,“再等一会,咱们等一人一块吃。嘘……,不要大声讲话。”
朱磷听不懂,可还是眨巴了下眼,也跟着轻声说,“我先忍忍。”
田小娥轻咳声,捏着一块烙饼,冲灶房外边大声说,“呀啊,好香的芝麻烙饼呀,齐默哥,快点吃呀,冷了便不好吃了啊,冷了便不香脆了啊。”
齐默秒懂她的鬼心思,莞尔一笑,也跟着大声说,“小娥,你放太多芝麻。”
田小娥笑道,“这是芝麻饼,自然要多多放芝麻啦,看看我煎饼手艺,没煎糊,芝麻都是酥黄的。好香好香,我要吃了呀,我一人可以吃掉15个大饼。”
齐默说,“真的很香,我吃10个。”
“呀,你们二人便分完了,我吃啥?”周仕成轻轻一笑,也跟着配合说。
“你吃草菇粥呀,还有还有,吃这枣儿,刚才蒸熟的蜜枣儿,可甜了,周相公,来来,尝一尝。”田小娥看一眼灶屋门口,又大声道。
赌气走掉的南宫斐,实际上并没走太远。
他要脸面,才走下半个山坡,他又绕回。
可他没回到自个儿屋子那,而是一直藏在离着屋子才几丈远的野草堆中。
他扒拉开野草,就可以看见自家的灶屋门口。
南宫斐眯着两眼,一手搂着他心爱的小野狐,一手托着下颌,寻思着那几个人为啥不走。
为啥在磨刀砍柴洗锅刷碗。
直至后边那小娘子说要煮饭,他哼了哼,他家中便几将菜干,可以做啥吃的?
这些人饿着了,当然会走的。
哪里知,他等着,没有等到那些人走掉,反倒从灶房中,飘出饭食的鲜香,还传来欢笑。
南宫斐搓了下肚儿,好饿,肚儿在叫嚣着要吃东西。
他咬了下牙,脸面算个屁!
南宫斐抹了把脸,吞口水,衣袖一甩,阔步走向自个的屋子,走入了灶房。
“一帮强盗!竟然敢在我家中偷东西?都给我出!出!”南宫斐两手插腰,大声嚷道。
最终,眼神看着那一桌吃的。
这全都是他的,谁也不许夺!
田小娥眨巴眨巴眼,“噢,不好意思,方才着实太饿,借用先生的灶房做了点吃的,咱们这便出,这便出。”
她朝齐默眨巴眨巴眼。
齐默心领神会,把小桌抬起,就往灶房外走。
南宫斐一愣,恩?
竟然敢带走吃的?
“将吃的放下!人出!”南宫斐怒道。
田小娥接过齐默手中的桌,放到地面上。
她一笑,“南宫先生,这些吃的是我做的,我为啥不能带走?”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南宫斐嚷说,“芝麻水葱也是我的!你们不可以带走!”
田小娥笑吟吟说,“可是方才你不是弃了这里,跑走了么?咱们以为你不要了,南宫先生,做人可不能这般呀,你说不要了,咱们才拿来用的。”
南宫斐不服的嚷说,“老子讲了算!”
田小娥笑吟吟看一眼朱磷,“璘儿?”
朱磷“噢”了声,“娘亲?啥事儿呀?”
田小娥不讲话,笑轻轻看了眼南宫斐。
南宫斐吓一大跳,才想起,他打不过朱磷。
他立刻向后一跳三步远,白着脸扯着嗓门嚷说,“想干啥?又想以多欺凌少?姓朱的全都这样不要脸么?”
田小娥摇了下头,“南宫先生,是想请你坐下讲话。”她又叹气,“南宫先生,咱们只是前来拜访你的,并不想和你结怨。
我们没和你打招呼,就擅自用你的灶房,着实是对不住的很。可当时南宫先生离开了,咱们又着实太饿了,只得先借用。
就是南宫先生,咱们会拿物品弥补。瞧,这一篓的枣儿,还有这几棵笋,还有这一桌吃的……咱们4人吃的不多,大多都是给先生预备的。”
南宫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
有人和他赔不是,他心里非常受用。
炸起的毛被扶的顺贴,孤傲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他轻咳声,翻白眼儿,“你方才不是还说,这些芝麻饼不够分么?”
田小娥笑道,“咱们只是说着笑话,即使是我们饿上三日,咱们也吃不完这样多吃的。”
25个大饼,蒸熟的枣儿,大概有10斤。
山芋饼也有8个。
南宫斐认真望向桌上,可不是么,这仨人哪吃的了这样多?
特别是两面酥黄的香葱芝麻饼,唉啊,好香啊,25个饼,他们吃的完么?
南宫斐拿手在衣服上擦了下,抓了块饼便吃起。
有些烫,可真的很好吃啊。
南宫斐吸气,解决一块饼。
他又抓饼,吞咽起。
田小娥齐默周仕成仨人相视一笑,也在桌旁坐下。
朱磷跟着坐下。
南宫斐把那盆烙饼,都扒拉到自个儿的怀中,“你们吃其他,这太烫,太咸了,不好吃,我作为年长人,吃些难吃的,你们年青人吃些好吃的。”
田小娥心里好笑,这南宫斐,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心不跳呀!
一块吃饭,是消除互相当中隔阂的顶好法子。
这一顿午餐吃下,南宫斐对田小娥4人的态度,友善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