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默又顶着风雪往山间走去。
齐默深灰色的斗篷，给大风扯的和风帆一样。
田小娥拢着衣袖，坐在坡下的石头上，等着齐默下山。
还正如田小娥跟齐默猜测的那般。
慕习跟田小娥往山下走的进候，一块滚上山沟中。
就是他们运气好，就是摔下去罢了，没摔断腿，也没摔伤。
齐默站在一处坡上，俯身向下望去。
二人看见他，“看见我们掉下了，你还不快帮忙救我们上去？”
“我为啥要救你们？”齐默淡淡说。
这二人，找人帮忙便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如果不是为救霍家村的人，齐默还真不想救他们。
“齐默，我是你娘子四姐，咱们是亲戚，你怎可以见死不救？”田建婷想大骂无情冷血的齐默，可又怕骂怕齐默，只得忍着。
齐默嘲笑，“再说一遍，我媳妇儿是孤儿，没爹娘跟弟兄姊妹，乱攀关系的人，我一律不理睬！”
讲完，再不看田建婷。
“你住口！”慕习朝田建婷大声冷吃。
田建婷咬唇，不讲话了。
慕习朝土坡走近两步，放低着姿势，冲齐默拱手致礼，“齐相公，你救我出，他日我定当报答。”
齐默依然神情淡淡，“他日？我事儿多，我必定记不住今天的事，那我不是白救你一场？”
慕习压着怒意，“那你要咋样？”
齐默淡淡说，“来日不现在天。我拉你们上来，你拿等值的来换。”
慕习咬牙，见钱眼开的市刽小人！
他大声说，“好，50吊钱，接我上去！”
齐默站着不动，“你们二人，100吊！”
“啥，100吊？”
“你们说，钱是万能的，如今正是钱使作用时，如果心痛钱，不找我帮忙也可，我走了。”讲完，齐默果然转过身就走。
“站住！”慕习大声说，“这里有100吊，拉我们上去！”
要是再不上去，不冻死也会被饿死，慕习已然忍耐不住这里的恶劣环镜。
不便是100吊么，他随时可以挣回。
他从衣兜中取出一张百两的钱票，举向齐默。
齐默才从筐中取下麻绳扔下山坡，“绑在自个儿身上，我拉你们上来，二人太重，一个一个来。”
当麻绳扔下时，慕习夺先一步抓在手中。
田建婷气的险些哭起，“慕哥……，你不要扔下我。”
“付钱，他会拉你上去的，等。”慕习不耐烦说。
齐默扯唇嘲笑声，两手使劲，把慕习拉上。
慕习解下绑在腰部的麻绳，扔下山坡，“照着我方才的模样，系在腰部。”
田建婷这会真的哭了，“我不会系麻绳呀。”
麻绳也不会系？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废柴的女人？
齐默把头转过，嫌恶得不想去看。
慕习更嫌恶，他把齐默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更厌憎起了田建婷。这齐默的心中肯定在说，田建婷无非是个大草包，和田小娥比差远了，他慕习却当宝一样娶回。
昨日今日真是丢脸扔到家了！
“不会系便在这里待着！我找人搭梯子来帮你！”慕习看她一眼，拍了下衣袖走开。
田建婷更急了，“慕哥，别，快回。”
“你到底要不要上来？我还非常忙，没时间在这里等你哭。”齐默说着，就要提麻绳来。
“我上来，你等一会。”田建婷飞速抓起麻绳，往自个腰部绑起。
她担忧掉下去，缠了圈又一圈儿。
“好了没？”齐默催道。
“好了好了，拉稳点，千万别放手。”田建婷两手死死抓着麻绳，唯恐齐默手一滑，把她丢下山坡。
齐默嘲笑，“我要害人当面害，后面使阴招，那是你们田家人喜欢干的事儿，我齐默不喜欢。”
一顿讥讽，说的田建婷满脸囧然。
上坡，齐默收了麻绳，把探路的木棍转在手中，往山下走去。
慕习跟在他的背后，想了下问说，“你不是已然下山了么？怎又进山来了？”
齐默回过头看他一眼，“不要多想，我不是特地来救你们的，我是来寻遗落的围脖巧遇见你们。”
慕习见他口气疏离，就也不多话。
不多时，齐默回到田小娥那。
田小娥看见慕习跟田建婷来了，心里嘲笑，等着，有的你们好果子吃。
“齐默哥。”
齐默冲她眨巴眨巴眼，“我的围脖没找到，可能被风吹跑。吹到山沟中。回后，再给我做条？”
“行，旧的掉了便掉了，多大的事？”田小娥笑着说。她牵过齐默的手，“走，前边便是山底下下了，咱找地方吃早餐去。”
“好。”
二人相互搀抚着，往山下走。
慕习田建婷，却拉开距离，互相埋怨着对方不关心自个。
田小娥回过头冲他们看一眼，轻声对齐默说，“咱们走快点，好叫霍老七下手。也免的叫慕习疑心我们。”
齐默勾唇，“狡黠。”
“对付狡黠的人，自然要狡黠啊，否则的吃大亏。”田小娥得意笑。
齐默道提醒她小心脚下，抓着她的手，加快了步子。
“喂，你们走那样快做啥？”田建婷大声叫着他们。
田小娥不理睬儿，跟齐默越走越快，没有一会工夫，他们影子便消失在前方拐弯，不见。
“立刻便要到山底下下了，你嚷啥？”慕习不满的说。
田建婷向前方望去，可不是么，全都看得到山底下下的村庄。
她心头大舒口气，脚下的步伐，也走的轻快起。
就是，他们没有走多远，突然，自林子中跑出一伙人，冲向前便把慕习围住。
有人抖开麻绳把慕习绑起。
前后不过一眨巴眼的时间，慕习根原本不及反抗。
田建婷吓的惊叫起。
“将这小娘子也绑起来！免的她跑走报信。”霍老七大声说。
立刻冲过来二人，把田建婷也绑起。
“你们是啥人，为啥绑我们？”田建婷吓的大声嚷着。
“咱们找的是慕小少爷，可是你太话多了，只得把你也绑了！”霍老七拿起劈刀，在田建婷的跟前晃了下，田建婷吓的眼皮一翻，昏死过去了。
“废柴一个！”霍老七嫌恶地撇唇。
慕习见的世面多，没像田建婷那样子，吓的大声惊叫，满脸的惊慌。
他刚被绑时，只轻轻惊讶了瞬，立刻又回复了神情，问霍老七等人，“你们是谁？为啥绑我们？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钱？你除去钱多，还有啥能耐？”霍老七嘲笑，“仗着自个儿家中门第高，就胡乱污陷人？恶事儿做多了，会招报应的！”
慕习听出他们的话中话，“你们到底是啥人？”
霍老七来到慕习的跟前，嘲笑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咱们是霍家村的人，放了那仨人，咱们便放了你！”
有人生起了火炉，房中立刻暖和起。
男人们围炉坐着，说着下一步计划。
齐默跟田小娥没参跟当中。
二人昨天晚上一宿没有睡好，齐默要了点热水，又从大车上取来铜盆跟布巾牙刷，照料着田小娥洗刷。
田小娥享受着被宠，笑道，“呀，你这样宠着我，我舍不得离开你咋办？”
齐默咬着后槽牙，“咋，你还想离开？想上哪里去？”
“哪里也不去，跟着你呀。”乘人不留意，田小娥波了他一口。
“咳！胡闹。”齐默压着嘴角的笑意，走开了。
欣赏了会乡村雪景，那个买早餐的男娃，捧着几个纸袋回了。
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个挑着食匣的中年妇女。
一走进门，男娃就大声说，“早餐来了，吃早餐啦！”
男人们笑嘻嘻地围来，“阿伍，买了啥好吃的？”
霍老七笑着对田小娥跟齐默说，“这是村口包子摊儿的老板娘，她家中也卖些汤面，田娘子齐相公，随意吃些？农村人家没有啥好招待的，别嫌恶呀。”
齐默轻轻笑说，“咱们不嫌恶。”
田小娥吸了下鼻，“好香。”
“是牛肉汤面，我多放了点牛肉跟香油。”中年妇女笑吟吟道。
霍老七几个人，把桌木椅拖开，又拿抹布抹净桌。
中年妇女把食匣打开，碗碗汤面上桌。
田小娥往那碗中望去，卤牛肉，切薄片，整齐码在碗中。
牛肉下边，是热汽腾腾的加香油的面团儿汤，汤上还飘着几粒青葱花儿。
下雪天，看着热汽腾腾的汤面，只想捧在手中吃个酣畅爽快。
没想到在这小村庄中，还可以遇见这样会做牛肉汤面的女厨。
霍老七笑道，“不要小看牛娘子的小早餐店铺，周边几个村庄的人，全都爱到她家吃汤面跟牛肉包儿。”
“过奖了过奖了。”牛娘子笑着说。
男娃把怀中搂着的纸兜儿，个顶个放到桌子上，“还有牛肉包儿，灌汤的，可香了。”他笑吟吟说，“你们吃牛肉汤面，我爱吃肉包儿。”
他捧着一个纸兜儿，抓了个肉包儿便啃起。
“傻小子，牛肉面也不吃！”霍老七笑骂。
男娃笑吟吟着没有讲话，跑到外边。
霍老七往门外边望去一眼，见他跑远了，叹气说，“他是孤儿，他娘生下他后便死了。”
“……”
“3年前，那年他10岁，他爷跟他父亲和慕家农庄子上的管事儿，因着黄牛吃庄稼的事吵起，厮打中，他爷跟他父亲都给慕家管事儿打死了。”
“……”
“他家离我家近来，我见他可怜，常叫他来吃饭。小孩儿知道寄人篱下，不敢多吃。”
霍老七讲完，摇了下头。
田小娥眯了下眼，“打死了人，那告官了没？得到赔偿没？”
另外一人嘲笑说，“赔偿？怎可能噢！有慕习那小混蛋撑腰，他庄子上的管事儿横的和阎罗王一样，一口咬定说阿伍家的黄牛吃了慕家庄的秧苗！”
“……”
“慕家庄的人将黄牛扣下不说，还把阿伍家的田也扣了，说是赔他们秧钱。”
“……”
“实际上，黄牛哪吃了秧苗？吃的是秧田旁田垄上的草！但人家势大，咱们小草民告官又有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