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田小娥来到外边的山泉边,接水涮口洗手,走回到火堆边,拢着斗篷歇息。
她笑吟吟说,“今天份完美。”
见她吃好了,齐默才用心吃起,吃不完的,他全叫灰黑毛团子吃了。
这只小玩意儿唯有鼯鼠的个身大,却特能吃,消灭了剩余的半只山兔。
田建婷看到,妒忌的眼都快冒火了。
虽说有黑毛团子在,可以确切的知道下山的路。
可毕竟是晚上了,外边的风雪非常大,山道凶险,齐默不赞成连夜下山。
田小娥想想,左右也没啥急事儿,就也不急着下山,她打发黑毛团子下山,接着守大车。
齐默把枯树的枝条都砍断砍短,堆在火堆旁备用。
田小娥往火中又加了点柴,她打了个呵欠,“困了困了,齐默哥,睡啦。”
“恩,睡了。”齐默在她的身边坐下,把她的小脑袋捞进怀中,抖开斗篷盖着二人。
火光照在他们的脸面上,柔和温暖。
田建婷又开始妒忌了。
同样是男人,为啥田小娥家的那样贴心温柔,她的未婚夫却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真应了那句话,人比人,气煞人!
她这样想,慕习也这样想,田小娥胆大娴惠聪明,田建婷却刁蛮恣意任性愚昧。
若不是应跟生辰八字,想他堂堂三品阁老的嫡孙,怎会娶一个六品小官的幺女?
……
虽说吃饱了,也靠火睡,不是太冷,可到底不是睡在床上,咋睡怎不舒适,不到天亮,田小娥便醒了。
眼开眼,她发觉自个睡在齐默的怀中,齐默坐着。
她的身上还盖着齐默的斗篷。
她抬起头去看,正看见齐默也冲她望来,“醒了?”
“你没有睡?”抱她一晚?这男人!
“挑床。”齐默闷声道。
田小娥扯扯唇,装的?你又不是高门少爷,挑啥床?分明便是变着办法关心她。
她这样挑床的人全都睡了一会。
田小娥从他怀中爬起,将斗篷披在他身上,“我睡好了,呀,好舒服。”
她站起来,活动着胫骨。
发觉另外一方,田建婷正缩着身体,满脸妒忌看着她。
这也没有睡?
是,她挑的好男人,可不心痛她,睡在火堆边,浑然不管田建婷。
田小娥轻轻一笑,用唇语讲了几个字。
田建婷气嚷,“田小娥,你说啥?”
“我说,自个儿挑的男人,好跟坏都由你受着。”她笑吟吟道。
“你……啊,我和你没有完!”田建婷再受不住羞辱,自地面上爬起,冲向田小娥。
齐默抓起劈刀横在田小娥的跟前,挡着她,“想干啥?”
田建婷吓的愣住,再不敢向前走半步,怏怏退回。
“齐默哥,天差不多要亮了,咱走。”田小娥看一眼田建婷,“免的咱在这里秀恩爱气煞些人。”
“恩,走了。”齐默点头。
田小娥把火堆灭掉了。
齐默拿过一个空筐,挂在田小娥的背上。他则背起另外一个盛满了草药跟两把劈刀的筐,又抓了两根棍当手杖,牵田小娥的手,走出山洞。
几个人闹的响动不小,把慕习吵醒。
他翻了个身,发觉好冷,干脆坐起。
火堆的火把熄要熄,山洞中冷的和没有烧火堆一样。
慕习抬起头望去,田小娥那里的火堆已然熄灭了,物品跟人全都不见。
“他们走,下山去了。”田建婷没有好气说。
她不明白慕习为啥总是看田小娥,田小娥有啥好看的,这是存心气她么?
慕习看她一眼,寒声说,“一早的,你和他们吵啥?还叫不让人睡觉了?”
田建婷垂着头,委曲巴巴说,“我没和他们吵,是田小娥存心找我吵嘴的,穆哥。”
“……”
“我是你未婚妻,你怎可以不信我?那个田小娥,自头到尾一直是一肚儿坏水嘛,她存心挑拨离间,看我们吵嘴她好看戏的。”
慕习看她一眼,站,“天亮了,应该下山了。”
不骂她了?田建婷舒口气,也站起来,“是。”
二人走出山洞,看见外边漫山遍野一片白茫茫,登时傻眼。
天虽说大亮了,可是,下山的路在哪里?
田小娥跟齐默离开后,脚印又给不停下着的雪盖住。
瞧不出原路在哪里。
他们没走山道的经验,登时着慌起。
“穆哥,咱们……咋下山去?”田建婷看着一片白茫茫的荒山,吓得不知道咋办才好。
仿佛走哪里都可以下山,可又不敢随意走。
“自然是走着下山。”慕习心里也慌着,不下山,难道冻死饿死在这里?
他们没火种没刀具,身上除去起不了作用的钱,再没任何有用的玩意儿了。
真应了田小娥讲,钱也并不是万能的。
慕习折了根树枝条拄着,试探着向前走去。
走了几步,他发觉田建婷没跟着走来,想了下,又折了根树棍丢向她,“拿着当手杖。”
田建婷的脸面上,立刻露出浅笑来,拣起来捏在手中,“谢谢穆哥。”
“不必谢,一旦你掉上山沟中……”他冰冷说,转过身继续向前走。
他不希望,给人误解成一个谋杀未婚妻的凶犯罢了。
……
齐默跟田小娥,相互搀抚着,往下去。
二人还没有来到山底下下,在半道上时,遇见一伙人。
8个男人,有的人提劈刀,有的人提大刀,有的提弓弩,妆扮各异。
看那气势,不像是普通的山民,好像劫匪。
齐默立刻警觉起,自腰部取了劈刀握在手中,并把田小娥往背后推去。
“站我后边去,这些人不像是好人。”他轻声提醒着田小娥。
田小娥却朝那几个人兴冲冲挥手,大声说,“霍老七!”
打首的一个大胡须男人,也朝田小娥挥手,说,“是田娘子呀,你们怎在山间?”
“咱们昨日上的山,遇见大风雪在山间过一晚,这会要下山去。”田小娥笑着回道。
齐默回过头,望向田小娥,满脸惊异,“小娥,你认得他们?”
田小娥说,“对呀,噢,哦对了,忘记和你讲了,那天我带璘儿进山采草药,遇见他们。他们不是璘儿的对手,还说自此之后要答应给我办事儿。”
齐默像不认得田小娥一样,对她看了又看,“听你办事儿?”
“对啊,不可以么?我收的小弟。”田小娥笑的得意。
“行,你厉害!”齐默唇角抽抽,把劈刀又插回腰部的皮腰带中,带田小娥继续向前走。
好快,他们来到霍老七一帮人的跟前。
田小娥笑道,“霍老七,虽说雪下得不是非常大,可风非常大,山间怪冷的,咱们一路走来一个野物也没看到,你们进山做啥?”
霍老七恨恨着说,“咱们不是来寻野物狩猎的,咱们是寻人的。”
田小娥惊异问说,“寻人?可人也没呀,咱们从山顶上走来的,没有看见人呀。”
霍老七讥诮声,说,“不,那个人肯定在山间,昨日下午时分,咱们把他赶到山间去了,后来遇见大风雪,一时间不好拿人,就放弃。”
“……”
“咱们在山下的几个路口连夜派遣人守着,除去看见你们走下山,就没有见着其他人走下山,他要不在山间,要不冻死了,咱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今日非抓着他不可。”
霍老七说到那人时,咬碎银牙,带极大的恨意。
一副恨不得撕了对方的神情。
田小娥眯了下眼,“霍老七,那个人是你的仇敌?那到底是啥人?”
霍老七还没开口,另一个男人大声说,“田娘子,那个人不是胡七哥一人的仇敌,是我们大伙儿的仇敌!”
“那个人夺了你们的财?”齐默好奇问。他们可以有啥财,值的夺的?
“何止是财,还抓了人,断我们生路!我们霍家村,和他自此势不两立!”霍老七咬牙嘲笑,“他不放人,不还我们村的田地,我霍老七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没有错,定要把他大卸八块!”另外一个人嘲笑着说。
齐默跟田小娥对看一眼,原是夺了村中的田地,怪不得他们这样忿怒了。
田地是底层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没有了田地,他们等于没有了饭碗,就只可以给人做奴仆,不做愿被奴役的,就等着饿死!
“那个人是谁?”田小娥眯缝着眼睛问。
霍老七叹气,摆手说,“田娘子,告诉你,你也帮不上忙的,算了拉倒,你不要问了。”
“你全都不说,怎知我帮不上忙?”田小娥说。
霍老七不好意思摇了下头,“田娘子上次托付我的那个事儿,我还没办成,我怎好意思叫田娘子帮我们?”
田小娥轻轻一笑,“托付给你的事,我自个已然解决了,我那养子的事,我已然打探见了消息。我才要跟你说,不必再打探京师城啥老僧人的事儿。”
霍老七开心说,“原来你打探见了呀,那可太好了,我还一直为这事儿发愁。”
田小娥又说,“好了,不说我们的事儿了,说说你们的事,不管我们帮不帮的上忙,你们且说说看,咱们一块想想法子,总能解决你们的难题。”
霍老七叹气,咬牙说,“那个人是京师慕阁老的孙子慕习!他的农庄便在我们村,他想扩大农庄,夺行要我村的人卖田给他。”
“……”
“有三户人不答应卖,他就诬告那三家人私闯他家农庄,太守官府派遣了人到农庄子上,把那三家人的男人关起来了。家中没当家男人,叫人家咋活呀!”
田小娥跟齐默又对看一眼,慕习?
田小娥眯了下眼问说,“因此,你们是进山抓慕习的?”
“正是!”霍老七说,“昨日他跟人进山打猎,给我们的人引错了路,带往山间去了,其他人全都下了山,就他在山间,咱们定要抓着他!他不放那仨人,就不要想活着回城!”
“原是这般!我知他在哪里。”齐默冰冷说。
霍老七大喜,“原来你们见着他了呀?那可太好了!你们今日帮了我们大忙,今后,你们就是我们霍家村的恩人,你们说一句话,咱们跑断腿也定会鼎力相助。”
田小娥说,“昨天晚上上,咱们跟他在同一个山洞避风,你们进山抓人,我当抓的是村中的泼皮,因此说没见着,你早说是他,我便立刻讲了。这人,我也不大喜,我帮你们抓他。”
在崇真乡时,这慕习大言不惭的说要收她为妾!
她今日非教训他一顿不可!
霍老七一帮人大喜,一块道谢,“多谢田娘子,多谢大相公。”
“这是我相公,他姓齐。”田小娥指着齐默道。
霍老七又朝齐默抱拳致礼,“原是齐大相公。”
齐默说,“山间路险,他一时间半会的下不来山,一旦掉到山沟中摔死了,你们的田的收不回来不说,那关在牢中的仨人,也非常难放出,这般,我进山去把他引下,你们在山下守着,合伙把他拿住。”
田小娥点头,“这主意儿不错,就这样办。”
霍老七更是大喜,再度谢过齐默。
一伙人离开后,齐默说,“小娥,进山道险,你便在这里等我。”
他们站的地方边上,有处坡,坡上有几棵大松树,是个避风好地方。
田小娥不答应,想和他一块进山去。
慕习那个人太狡黠,真的斗起,田小娥担忧齐默会吃大亏。
齐默摁着她的肩膀,沉着脸说,“听话,我立刻下山来。”
田小娥看着他,“齐默哥,那人太狡黠。”
“再狡黠的人,也怕拳。”齐默扬了下拳,摁着她的肩膀,“乖乖坐着等我,我立刻回来。”
田小娥无语,“是,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