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气力小,就挑半桶水。
齐东姗打跑了姜寿福,想吃水了,只得自个去挑。
今日是她活35岁的年龄,头一回出门担水。
她原以为天才濛濛亮,河那边没有啥人。
哪里想的,河旁边早有来十多人。
有担水的男人,有洗衣的媳妇。
众人一边忙着手中活,边说着村中事儿。
议论的顶多的,是齐东姗打姜寿福,姜寿福又打齐东姗的事。
“姜寿福老实,出手轻了,如果换成是我,我非把那般的娘们儿,打到一颗牙不剩!”讲话的是于三。
于三在担水。
又一女人嘲笑声,“不知足!那姜寿福,挣钱给她,还撇下自个老母亲整年孝敬岳母,还要被那女的一家人欺凌,呵,这种人家,也不怕天打雷劈?”
“她已经有报应了,到现在,只生一闺女,闺女嫁本村没有人要,嫁外县去了,听闻,还是个有病的老男人。嫁了这样久,母家都没有回过,是不好意思?”
齐东姗听见人们的议论,脸面上像给人抽几耳刮子一样。
她心中骂说,“后面嚼舌根儿,小心烂舌!”
齐东姗味哼哼往回走。
她不到这里担水,她到别处担水!
她走的快,步子没有声响。
可还是有人认出她,说,“那不是齐东姗么?”
“挑空桶来,怎又走了?”
“怎又走了?怕笑话呗,一生从不担水的人,今日竟然亲自担水了?”那妇女朝齐东姗说,“东姗,你们家姜寿福,不帮你担水了?”
“自个担水,好勤快!”
几个妇女轰笑起。
齐东姗挑空桶,连走带跑的逃回家。
家中没有水没有吃的,她就赖到齐老婆子家中。
……
天才亮时分,忙出门的,自然还有田小娥跟齐默。
二人刚关了院儿门,就听到背后有人叫着齐默。
“齐默呀,听闻了么?”
田小娥回过头,谭连贵赶着头牛走来。
她笑道,“是席大叔呀,早呀。”
“恩,早早早,去大集。”谭连贵点头。
齐默就问说,“席大叔,听闻啥?”
谭连贵来到他们近前,叹了声,“齐凯子他们一家人,打姜寿福的事儿,你没有听闻?”
田小娥一愣,一家人打一个人?
齐默摇了下头,“不曾听闻,这是昨天晚上的事儿,还是今天早上的事?”
“昨日半夜的事儿。刚好那会工夫,我到他的村有事儿,听闻了。”谭连贵摇了下头,“昨日天刚黑那会工夫,姜寿福不是打凯子他姑么?打完之后,他便回自个村,走时,还抱着一个包袱,这模样,是不计划回了?而后,半夜时,齐凯子他父亲,带他们一家人爷们,跑到姜家,将姜寿福打了顿。”
田小娥嘲笑,“这是报复!6打1,哎呀呀,也便他家干的出。”
“伤的重么?”齐默问。
“左右起不来的那类。”谭连贵摇了下头,“夫妇俩干架,大舅兄大侄子们掺和啥啊?”
“小娥,我去瞧瞧姜叔,咱今日晚点去大集?”齐默看着田小娥。
“咱们一块去。”田小娥说。
齐默爷过世后,几名邻居对他好,譬如说谭连贵一家,谭大妈一家,当然是不必说。
亲戚家,除去文氏,就是姜寿福对齐默偶有帮助。
姜寿福的日子过的艰困,却经常瞧瞧齐默,也是不易的。
田小娥大度,齐默非常安慰,“咱快去快回。”
二人跟谭连贵打招呼,齐默把大车调方向,带田小娥去了赤梁村。
见着姜寿福后,二人的面色,全都不好看。
齐默看见的是外伤,姜寿福的脑门打破,头上包布,因着有水肿,半边眼肿的唯有一条缝了,手指头也破。
脸面上颈子上更是青紫一片。
“下手这样重?”齐默讥诮。
田小娥则看见的是内伤。
她的射线光眼,清楚的看见,姜寿福的左腿出现裂痕。
上了夹板,可绑法不科学,好的慢,还可能出现高低腿儿。
“我找他们去!”齐默咬牙,转过身便走。
姜母跟姜寿福一块叫着他。
姜寿福说,“你一人,哪打的过他们一家人?不准去!”
“打来打去,也不是法子啊。”姜母叹。
“那就这般了?姜叔可没把大姑腿打断,他们凭啥这般打姜叔?”齐默气不过。
“就算我倒霉。”姜寿福苦笑声,“我这模样,刚好写休妻书!齐默呀,你们不必担忧我。我让人找里长了,有里长出面,不太难办。”
休妻书?田小娥笑了,齐东姗那类人,就不配有男人宠。
就是,齐老婆子连银水村的里长都不怕,还怕外村的里长?
田小娥心中想主意儿,对齐默说,“我看呀,这个事儿,还是请官府人来。齐家那些人,不吃吃牢饭,绝对不会长记性。”
齐默眼光微闪,暗想,田小娥的点子一贯好,“我这就御马去官府。”
姜寿福听他们议论,没反对。
腿都给打断,他才不会生同情之心。
“齐默,那便辛苦你。”姜寿福不可以下床,躺床上朝齐默点头。
“我有马,御马来去趟。”齐默道。
姜母慌乱着说,“寿福呀,这不好吧?二家好歹也是亲戚,非要闹到官府?再说不是还有里长么?和里长说,请他去和齐家人说说?”
田小娥暗道,这全都打断腿了,还哪门子亲戚?
哪里家亲戚吵嘴,动辄打人?
她就说,“他们如果不怕里长?姜婆婆。银水村的里长,也拿齐家没有法子,况且是外村的里长?再者,里长可没权利罚人,没权治罪。让人老实,还要靠官府中的人。”
“姜婆婆,那我先去问一下里长,要是里长没辙,那我便上官府。”齐默说,“我有马,来回也快。”
姜寿福大哥想了下,对姜母说,“娘亲,这法子可行。”
姜母一个老实婆娘,并没啥主意儿。
听见大家都这样说,她就答应了。
“辛苦你了。”她叹气,冲齐默点头。
齐默和田小娥讲了声“立刻回来”,就出门。
田小娥是稀客,头回来。
况且,人还是来帮忙的。
姜家非常过意不去。
姜母就叫着大媳妇儿,叫大媳妇儿带田小娥到前边房中歇息着。
“我婆娘的屋又破又窄,齐默媳妇儿呀,你到我大媳妇儿房中坐坐?那房中凉快。”姜母笑着说,又吩咐大媳妇儿,“去摘些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