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娥笑道,“客气啥?都是一家子,好了疾表兄,表舅母这里由我陪,你陪客。”
辛弃疾道谢,离开。
宋氏跟田小娥,进女人们的筵席花厅。
得到田小娥敲打提醒的宋氏,像打鸡血,又满血复活。
不但脸面上的笑多了,也不像方才那般面色惨白快绝气的模样,欢喜同大家讲话。
众人都非常奇怪,她咋突然变了样。
客人们不好意思问,辛老太太便敢问。
她悄悄问一块回的田小娥,宋氏是怎回事儿。
田小娥轻轻一笑,轻声说,“姨姥姥,表舅母方才是装病,是想叫疾表兄去安慰她。但我觉的疾表兄那样忙,哪会日日陪着当娘的?我就说一句话……”
说着,她狡诈一笑。
辛老太太好奇,说,“不要卖关子,快说啊!”
“我便说,疾表兄被陛下点名,年底前还要送南海郡王去京师,如果是陛下问起疾表兄的学问,而疾表兄却日日陪着表舅母讲话,耽搁了读书回答不上来的话……”
辛老太太立刻明白了,伸出手一戳田小娥的脑门,笑着斥说,“狡黠。”
田小娥却没笑,“老太太,我没耍狡黠,虽说陛下没点名,可年底时,疾表兄陪南海郡王进京师,陛下那时,也铁定会点名疾表兄。”
辛老太太皱眉沉思,“恩。”
“不是但愿,是铁定会的。”田小娥说,“疾表兄经常去医堂给南海郡王指点学业,南海郡王来岳州城的变化,陛下铁定会好奇是谁教的,一问,不便是知道了么?”
辛老太太恍然。
她笑道,“小娥啦,你有心。”
田小娥笑说,“谁叫我们是一家子?大家互相相帮,我跟齐默哥才来岳州城时,啥都不熟悉,日日坐吃山空的,如果不是姨姥姥接济,咱们那点小钱,怕是早便吃完了。”
“……”
“后来我们开医堂,医堂中的装饰,买床买桌子椅子买橱子,还要亏陆管事,他找的熟人,叫我们省一大半钱。”
辛老太太悻悻笑着,“是是,一家子。”
她想到齐默的事,觉的有些对不助田小娥,“小娥……”欲言又止。
田小娥看着她,“咋了?姨姥姥?”
“年底你跟齐默去了京师后,记着,尽力不要跟太继母娘接触,可以不见面便不见面。”辛老太太想了下,还是说。
现在辛家的前程,已然不需要靠齐默向豆卢太后讨好来换取,齐默去不去京师见太后,已然不重要。
有南海郡王引路,辛家的前程肯定是前程似锦。
田小娥眨巴了下眼,“为啥?那个老太太非常难相处么?”
辛老太太看她一眼,犹疑着不知应该不应该讲。
“豆卢太后经历了点事儿,性子有些古怪,我担忧她会苛责你们。”辛老太太想了下,说。
十几年前,豆卢太后被掳到満州去,在満营中非常受了点羞辱吃了许多苦头,是由于这般才会性子不好?担忧有人讥笑?田小娥如是想着。
她从自个了解的历史知识上判断,也对那个老太太没太大的好感。
据传,豆卢太后回到晋国后,把那些一块回的同被掳去満州的人全杀了,因着她怕那些人说出她曾在満州受辱的经过。
晋国人没有人知道,可満州那,谁全都知道,而且记入书册留传后世了。
不但这样,她还是背信弃义之人。
她在先帝时,就是个小宫女,先帝乃至不知有她这人,是牛淑妃把她引见给了先帝,才生了高帝。
二人在宫中结为姊妹,相约同富贵莫相忘。
后来豆卢太后跟牛淑妃一起被掳去満州,牛淑妃助她回到晋国,临前行,牛淑妃抱着她哭,再三提醒豆卢太后回国后定要高帝派遣人接牛淑妃回国。
可豆卢太后回到晋国后,把她跟牛淑妃的约定,给忘干净。
牛淑妃到死,也没等到她昔日提拔的“好姊妹”,来救她出火炕。
最后,牛淑妃客死他乡了,连尸骨都没运回。
田小娥想到豆卢太后的这些过往,就对辛老太太说,“姨姥姥提醒,我记下,未来到京师城,我尽力避开她就是。”
“你记下了,还要记的提醒着齐默。”辛老太太又说。
田小娥笑道,“知道了,姨姥姥。”
在辛家赴完筵席后,田小娥跟齐默,带朱磷回到医堂。
医堂的门口,停着一辆大车。
田小娥认出了,那是田建婷家的大车。
侯案不认的,说,“师母,师父,是不是有病患上门来了?”
田小娥嘲笑,“那是田家的大车,不知他们又要搞啥幺蛾子。”
侯案来医堂几天,已然从纯萍他们的口中的知,田小娥的二婶儿一家,也住在岳州城中。
那天,霍阿七他们绑架的二人中,当中的女人就是田家四娘子。
因着田小娥是孤儿,奶奶跟二婶儿一家嫌恶她是累赘,跟田小娥极少来往。
今日突然来了,只怕又有啥古怪。
“我先下去瞧瞧。”齐默摁着田小娥的手,“你跟璘儿在后边走。”
田小娥点头,笑吟吟说,“也好。”
这就是有男人的好处,家中有事儿了,是自家男人跑在前边。
齐默来到田家大车边,发觉车中没有人,马夫坐在大车的赶车位上,缩着颈子往手中呵着气取暖。
马夫认的他,立刻笑着问安,“五姑爷。”
齐默从不承认,自个儿是田家的姑爷。
因着他不认为田小娥是田家的人,田小娥只是单独的一人。
既然田小娥不是田家的人,他为啥要承认自个是田家姑爷?
齐默当没有听见马夫,径直走入了医堂中。
马夫摇了下头,心说五姑爷显然不待见田家人,二老爷还非来认亲,这不是打脸么?
医堂中,坐着田二老爷,田二太太,还有田四娘子。
纯萍跟谭二锤,正满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们。
齐默走去。
田二老爷立刻站起来,冲他拱手笑说,“侄姑爷呀,听闻南海郡王昨天晚上受了惊吓,咱们是特地来看望的,他如今人?对了,小娥?”
桌上还搁着一堆礼品。
齐默看他一眼,没有理睬。
谭二锤纯萍看见齐默回,二人神情一松,“齐默哥,你回了?咦,小娥姐?”
二人往他背后望去,没有看见人。
“恩,她在后边。”齐默回道。
“我去看小娥姐。”纯萍道。
她跑出。
田二老爷朝田二太太跟田四娘子挥手,“小娥在后边,南海郡王也肯定在后边,走走,咱去迎接南海郡王。”
田二太太欢欢喜喜站起来,田四娘子田建婷却是满脸的不甘愿。
谭二锤翻了个白眼儿,嘲笑说,“如今跑来攀亲戚,以前在银水村时,骂人的事便忘了?”
田二老爷一家,当没有听到,直接走出了。
齐默冰冷说,“二锤子,这等人直接轰走,再不准他们进!”他指着桌子上的玩意儿,“还给他们,咱们不稀罕。”
谭二锤一笑,“知道了,齐默哥。”
桌子上是两罐天竺青酒,还有两匣上好的点心,一匣参茸一匣野参。
谭二锤抱在怀中,阔步追出,一缕脑全塞进田家的大车中,“拿走拿走,咱们不稀罕。”
田二老爷的面色,变的非常的难看。
田建婷忍受不住怒说,“谁叫你拿出的?”
“是我!”齐默也走出,“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走。”
“你们不是早已跟我断绝关系了么?还来做啥?”田小娥嘲笑声,满面都是讥讽之色。
田二老爷推了推田二太太。
田二太太立刻笑的满脸灿烂,走上去拉田小娥的手,“小娥啦……”
田小娥把手藏于背后,不让她碰,似笑非笑着,“不要,田二太太,你顶好别碰,你上次说我这手捏过刀子,带煞气,还碰啥?”
田二太太的面色,囧红成一片。
她悻悻着说,“一家子的,何苦总记着过去?我当时便随便开个玩笑罢了,你咋还当真了?”又望向田小娥身边的朱磷,“南海郡王,妾妇参见南海郡王。”
说着,还可以了个屈膝礼。
田二老爷跟田建婷也一块致礼。
朱磷衣袖一甩,冰冷说,“这里不欢迎你们,还不立刻离开?”
田二老爷跟田二太太一块赔笑脸,“立刻便离开。”
田建婷倒是满脸的不耐烦。
仨人坐进大车,看见车中堆的礼物,一块黑脸。
田小娥站在他们的大车边,说,“你们来了,我也不让你们空手回,送句话给你们。”
田二太太咬着后槽牙,脸面上却堆笑说,“啥话?”
“慕习那个人心胸狭隘,可不是啥良配,我劝你们退婚为好。和他这类人结亲,小心引火上身。”
田二太太眯了下眼。
田建婷夺话怒说,“田小娥,你成心的?”
田小娥轻笑,“我可没有那样闲,看你的笑话!左右啦,我话讲完了,你们爱听便听,不爱听便当我没有讲过。”
讲完,她再不理睬田家人,拉着朱磷走入了医堂。
齐默对跟着走出的谭二锤说,“二锤子,再看见他们,径直轰走!璘儿跟小娥都不想看见他们。”
谭二锤笑吟吟说,“知道了,齐默哥。”他阔步来到田家大车前,两手插腰,望向车中人,“听见没有?咱们全都不欢迎你们前来,走走走走,不要耽搁我们做事儿。”
纯萍拢着衣袖,走来讲,“笑死个人了,当初死活不认小娥姐,还把病重的她丢在荒山中,叫她自生自灭,这会舔着脸面上门来认亲?好大一张脸啦!”
小夫妻你一言我一语大声说,又引的邻居们前来看戏。
田家人来这里,不只一回了,邻居们全都认的他们了。
众人一块轰赶着田家人,“唉呦,怎又来了?又来骚扰田娘子呀?不要影响我们买卖!”
“这是看见南海郡王住在这里,才厚脸皮认亲?早干什么去了?唉啊,脸真厚!”
20人围着大车指着骂着,无需纯萍二锤子上阵,把田家人骂的灰不溜秋跑走了。
布行老板跟杂货店铺的老板,对纯萍跟谭二锤说,“请转告田娘子声,只须我们看见方才那家人,肯定帮你们轰走他们!决不让他们骚扰到殿下。”
谭二锤自然开心了,笑道,“呀,那可多谢相助。”
几个老板一块笑道,“全都是邻居呀,说啥多谢的客气话?”
一边说着不必客气,边又轻声说,“记的和殿下提起我们噢。”
谭二锤笑着应说,“自然,自然呀。”
……
医堂周边的邻居们,打从知道朱磷是南海郡王后,不时有人前来送礼。
就是,田小娥只留下部分吃的,用的物品跟财物,不管值钱跟不值钱的,她都没收下。
全叫齐默谭二锤劝走。
之所以只拿部分吃的,是由于她平常做了好吃的,也会分给邻居。
她收下吃的食物,就当礼尚往来,要是连吃的全都不收,就显得不尽人情。会给人说,她地位身份高了瞧不起人了。
谭二锤叹气,满脸的惋惜,“小娥姐,为啥要退回啊?那件虎皮,做成披风给小璘儿,多威风啊。”
纯萍也说,“我问璘儿了,璘儿说他身上没有钱,陛下虽说来看他,可没给钱,那钱是大家送的,又不是我们主动要的,为啥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