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姐安心。”田小娥道,想了下,她又说,“就是,那赵相公如今病着,我也不好频繁找他,不如等他病好再去和他说,左右他病着,不要说去鹿山学院,他连屋门都出不来。”
宋宛眨巴了下眼,“你今日都去看他两回,再去,我那啰嗦的二哥哥,怕是连你也烦。”
……
回到医堂,田小娥一直抿嘴而笑。
齐默从一堆中草药瓶子上抬头来看她,说,“你笑啥?”
田小娥朝财旺望去一眼,来到齐默面前轻声说,“宋家二哥哥要周仕成给宋姐做媒,他吓病了。”
齐默,“……”一副没法相信地神情看着她,“有这事儿?我还当,他真的只是醉酒。”
田小娥又说,“明日上午我陪宋姐去秦歌堂听戏,我有意透露给他听了。”
齐默抽抽唇角,伸出手点点她的脑门,“狡黠。”
田小娥捂着脑门,嗔说,“哪狡黠?又弹我脑门。”
……
辛弃疾这一日晌午,回到辛家。
看见他脸面上的淤青,看门的惊异着问说,“三少,你这脸面上是怎回事儿?”
过了两日了,辛弃疾脸面上的淤青一直不好,……宋二前天晚上打的。
宋氏派遣人去接他归家,他也不敢回。
他怕老太君看到担忧,怕宋氏质问。
更怕下人嚼舌|头。
但是宋氏一直催着他,每日都派遣人去催,今日去的下人更是说,他不归家下人便不走。
没法,他只得归家来。
接辛弃疾的是管事辛瑞,辛瑞狠狠瞪一眼看门下人,“小心掌嘴!”
看门下人不敢再问了。
辛弃疾一言不发,回到他住的院儿。
一进上房门,他像往常一样叫着黄莺蔷薇,“打水来洗脸,黄莺!蔷薇,点茶来!”
叫完后,他才发觉,黄莺蔷薇是宋宛的陪嫁婢女。宋宛走了,当然会带她们。
一个婆娘从后堂走来,笑道,“三少,太太叫我在这里当差,知道你要归家,这里中外外今日上午都清扫过了。茶盏中也泡好了茶汤,是刚才泡上的。”
泡的茶汤,哪有些的茶汤好吃?
蔷薇是点茶好手,辛弃疾每回回家,全都是叫蔷薇点茶。
眼下这婆娘只是泡了茶,可见,不会点茶。
辛弃疾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他表情淡淡往书房走,经过宋宛的卧室时,他的步子习惯性地停下。
以往,他归家时,宋宛会从卧室走出,笑吟吟望向他。
俩话多的丫头,则叽叽叽喳喳吵个不休。
他经常被吵的心烦,走入学院关门看书。
可今日这卧室中,没一点声响,静的能听见自个的呼吸声了。
突然变的安静,他反倒非常不适应。
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家丁辛好运跟在他的后边,“三少,要到哪个屋歇息?”
“书房。”辛弃疾没进卧室,继续向前走去。
卧室中空了好多,又没人在,更显的空荡荡的,他更不想进了。
……
回到书房,辛弃疾洗了把脸,换了身衣袍,辛好运给他脸面上从新上了药。
他往镜子中望去,气色比方才好了好多。
辛弃疾吐了口气,才向前院儿正房来见宋氏。
宋氏的气色,却比以往要好些,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辛弃疾想不出,家中有啥喜事儿值的她这样高兴。
“娘亲。”他叫了声宋氏,来到椅上便坐下了。
宋氏看见他的脸,笑立刻不见了,怒说,“我听接你的下人说,你被宋老二那个王八蛋打了,想不到,打的这样重,这全都两日了,还是满脸黑紫?”
辛弃疾坐着不讲话。
“宋家三房没有一个好东西!”宋氏嘲笑,“幸亏和离了,这如果日子向后过,没准闹出啥事儿来!”
“……”
“今日他打你,明日是不是要提刀砍上门?”
“娘亲,你这急急火火的叫我归家,到底有啥事?”辛弃疾不想再说宋家人的事,转移话题说。
宋氏看他,说,“自然是有要紧的事了。前天晚上跟昨日派遣人去找你,是想和你说宋宛和离要搬走陪嫁的事,如今她人全都走了东西也搬走了,就不提她了。今日我派遣人接你回,是由于汪家有人邀你。”
又是汪家。
辛弃疾神情暗沉下,“汪家又有啥事?”
“汪家五娘子明日邀我去秦歌堂听戏,我去不了,你去。”宋氏道。
辛弃疾立刻扬眉,“娘亲,我现在单身,她一个未婚娘子,咱们一块出行?这……这算啥事儿?”
宋氏阴沉着脸,“又不是叫你们一块走路,你们坐的是两间雅阁,隔壁间。只需叫她知道,你坐在她隔壁就行。”她丢开手中的账簿,“你这孩儿,怎这样呆木的,这类事还要我教你么?”
辛弃疾闭了下眼,烦躁说,“娘亲,你知不知道,学院中有人在传我跟她的闲言?这时,咱们应该避嫌才是,你咋还……”
他无力讲话了。
宋氏嘲笑,“他们是妒忌你被汪家人看中。现在这天下才子,哪个不想和汪家攀附上亲戚?他们妒忌你!”
“我不想去!”辛弃疾说不过宋氏了,耍起性情来。
宋氏气的把杯子扫落到地,“你想气煞我是不是?好呀,我早死你早高兴。”
她抓了片破瓷片在手中,就往左手的手腕上划去。
辛弃疾吓的飞速去夺,“娘亲,娘这是做啥?”
他夺过来扔的远远的,摁着宋氏的手。
宋氏哭着说,“宋宛走时,拿走了多少东西?她不但把家中的陪嫁全搬走了,还非要我补她,可眼下家中哪有多的余钱?我只得把那1间卖茶叶的店铺跟古玩店铺给了她。一下少俩店铺,跟1万两的钱,家中再没余钱了,我便指看着你娶进汪家娘子来,叫家中的日子过的好看些,可你……”
她骂着,推开辛弃疾,又要去夺瓷片,“我不想活了!”
辛弃疾吓的在她的跟前跪下,死死抱着她的腿,“娘亲,娘我去就是了,你不要这样子的。”
他叹气,“我不是不想去,我就是……我这脸面上有伤,也不便出门。”
“小伤罢了,抹些药便盖住了。”宋氏见他松了口,心里那口气才散了点。她伸出手把他抚起,“我有药,你脸面上的伤不是难事儿。”
她从小匣中,取了罐药递交给辛弃疾,“这可是宫中的贡品,你拿去用,一晚便见效。”
辛弃疾把药罐接在手中,心中一阵五味繁杂。
担忧宋氏又闹性子割手腕,他叫来婢女把地面上的碎瓷片清扫掉了。
方才母子俩在房中讲话,婢女们全都站在外边。
起初,房中一直非常清静,二人轻声细语的讲话几近听不见,可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把守在外边的婢女,都大吓一跳。
进看,果真是满地的碎片。
明显,这母子两个吵嘴了。
“太太近来累着了,心情不好,全都不得冲撞着。”辛弃疾对婢女们吩咐着。
“是,三少。”一个个垂头敛声屏气回道。
三少跟三少奶奶和离后,辛家的氛围一直非常不好,谁敢吵闹不休?
辛弃疾见宋氏的心情安静许多,才离开正房。
回清风院儿时,家丁辛好运忍受不住说,“三少,太太方才冲你发怒了?”
辛弃疾看他一眼,“你听见了?”
站在院儿中都听见了?
“那样大的声音,自然听到。”辛好运叹气。
“明日上午我要出门,你预备下我外出的衣服。”辛弃疾道。
辛好运往辛弃疾的脸面上望去,吃惊说,“三少,你这脸面上还青着一块,咋出门呀?”
“这拿着,回给我抹抹。”辛弃疾把一个罐子,递向辛好运。
辛好运接来,“有用么?”他直叹气。
伤成这般还要出门,三少这是受的啥罪?
回到院儿。
辛好运立刻给辛弃疾的脸面上抹药。
还不得不说,这药还蛮管用的,大概里边掺杂了美肤的药物,抹上后,居然把那黑紫色盖下去了些。
“三少,这挺管用的。”辛好运开心道。
辛弃疾往镜中望去,果真比方才许多了。
他并没太开心,又不是见要紧的人物,美跟丑,有啥区别?
方才他指出自个受伤了不想出门,是纯粹不想出门罢了。
可娘亲拿死相逼,他不得不去。
吃了口茶,辛弃疾又说,“的去老太君那了。”
他回来这样大响动,老太君必然会知道,不去不可以。
果真,辛弃疾走入老太君上房时,辛老太君的目光,并没太惊异,只淡淡看了他一眼,说,“坐。在学院中可好?先生可有夸过学问?”
辛弃疾那天才到学院,就被宋二少追过去打了顿,其后的两日,因着脸面上有伤,他一直没出门。
先生怎会夸他学问?
他连先生的面都不敢见。
近来他频繁的请假,先生早对他有怨言。
“有夸。”辛弃疾不想辛老太君对他过分失望,只得扯谎回道。
“那就行。”辛老太君点头,“你比你大哥二哥哥的学问好,辛家的未来,就都靠你了。”
辛弃疾应了声,“定不会辜负老太君的期望。”
“可是呀,你跟宛儿的事儿,就太叫我失望了。”辛老太君的神情,立刻暗沉下,讲话的声音也不大和气了。
辛弃疾心中喽噔,看起,一顿骂跑不掉了。
他站起来,“是孙子不孝。”
辛老太君看他一眼,“算了算了,事也过去,说再多也无用,你这样年龄了,房中不能没媳妇儿。你娘看上汪家娘子,我虽说反对,可反对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