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搓着肚儿摸下床,来外间,外间屋的桌子上,散着碗。
碗中有些残羹,她往西侧屋瞧了瞧,发觉那里屋非常静,没有声响。
田建婷飞速端起,把3个碗中的一点可怜的残汤吃了。
可也只是润了润嘴跟嗓门,肚儿还是饿。
田建婷咬咬牙,推开门,摸着黑,往灶房而来。
睡前她要过热水,记熟灶房的路线。
到灶房这里,她惊喜地发觉,灶房的窗户没关上。
她心里大喜,搬了块石头放到窗户下边,把裙裾摆系系,踩石爬进。
哪里知,窗户里边的地面上,摆着竟然是水瓮!
田建婷爬下窗户后,径直掉进水瓮中去了。
腊月夜,腿脚一粘水寒气直往骨头中窜。
田建婷冻的直打哆嗦。
一想到饿,她忍。
田建婷从水瓮中爬出,在灶房摸索着寻起了吃的。
但是,就在这时,房外传来走路声。
无雪打着呵欠说,“唉啊,没吃饱,我找找灶房中有啥吃的。”
田建婷吓着了,啥?
田小娥那个婢女来了?
那个小贱货!
可灶房的地方小,她找不到藏身地,最终一咬牙,她又钻进水瓮中。
无雪勾了下嘴角,取钥匙把灶屋门打开。
“唉啊,黑漆漆的,瞧不到。”
无雪自言自语道。
她取了火奏折,把烛点燃。
“恩,这会亮了。”
无雪挽了挽衣袖,在灶房中东找找,西找找,最终,打开1个橱子,取半只烧鸡来吃。
“想起来了,这里还有酒水。”
她又倒了碗酒,一人坐在桌边,翘起二哥腿,边吃酒边吃烧鸡。
酒香鸡香,飘进水瓮中田建婷的鼻内,馋的田建婷险些流口水。
心中骂着无雪咋还不快走?
无雪吃的慢,田建婷等的煎熬,她感觉等1年那样久,无雪终究吃好了。
“饱了饱了,回睡觉了。”她打着呵欠道。
来到门这里来时,口中咦了声,“这里有水渍……,这又是啥?”
无雪眯了下眼,看着水瓮盖儿外边垂着的一条丝绦说。
她的声音便在盖儿上边,吓的盖儿里边的田建婷大气不敢出。
无雪嘲笑声,把盖儿揭开。
看见里边的人,她轻哼。
“你建婷,你藏在里边做啥?”
田建婷给人发觉,就不装了,她抹了把脸面上的水,战战兢兢着从水瓮中爬起。
“我怎在这里?这是哪里?呀,来人呀,快来救救我呀,我落莲花池了。”田建婷装着糊涂,准着没见着无雪,装着还是在紫禁城中的模样,叫着侍从下人。
无雪抱着手臂嘲笑着,“可以了,不要装了,田建婷!从你走出卧室起,我便一直跟着你了,你嘴中不干不净的,骂着田娘子不给你吃的,骂着这里虐待你,来灶房后,又是搬石,又是爬窗,你敢说你不是来偷吃?”
“我没……”田建婷冻的瑟瑟颤抖,拒不承认。
“好,你便不认,那我告官好了,叫京师的太守大人来审你。”无雪拍了下衣袖转过身便走。
田建婷慌了,一把拉着她,“不要,无雪,不要告官。”
无雪转过身来,看着她一笑,“为什么不告官?你又不承认。”
“好好好,我承认不就是了么?我……我便是来找水吃的,不当心掉水瓮中了,你来后,我担忧你跟你说田小娥。”
“我还偏要告诉田小娥,跟我走!”无雪把田建婷从水瓮中扯起,往田小娥的住处扯去。
田建婷吓傻了,只得告饶,“无雪,无雪,你放我,我给你钱,怎样?”
无雪嘲笑道,“我不缺钱。”
田建婷才想起,无雪是江夏太太面前的宠的丫头,平常吃的用的全都是顶好的,哪会缺钱?
田建婷咬了下牙,只得说,“那你说,要我做啥你才答应放我?”
无雪停步,看着她,眼球转了下,“放你嘛,也不是不可以。”
李配玉听出无雪的话中话,惊喜说,“那你快说。”
无雪看一眼她,指着灶房的大水瓮说,“你把那水瓮的水弄脏,明日潘姬拿啥煮饭?去,把水瓮洗干净,并把水打满,做好这些我便放了你。”
田建婷吸凉气,说,“啥?你叫我担水?”
“咋?你还当你是宫中的娘娘亲?”无雪嘲笑,“实话跟你说,进这莊中,每个人全都要做活计,否则没有饭吃。”
“我要到陛下跟前告你!你敢虐待陛下的女人!”田建婷大声怒道。
无雪一点也不恼怒,笑吟吟说,“你告啊,我可不怕你。”她伸出手点点田建婷的脑门,“就是如今,你便的做活计,不然明日的饭也不要吃了,不吃饭,我看你咋进宫告状!哼!”
说着,无雪扯着田建婷往回走,“担水去!”
田建婷气的在心中骂,贱丫头,不要神气,给我等着!
二人回到灶房。
无雪燃灯,生火炉,她寻几个核桃,边敲着,边监视着田建婷。
田建婷想偷懒都偷不了,只得老实做活计。
无雪会工夫,她打不过无雪。
拖着湿哒哒的衣服,捱着饿,田建婷先了水瓮,又从灶房前的井中担了水,一点点往水瓮中挑。
打小养尊处优的田建婷,挑不动整桶的,就挑半桶的。
无雪也没有计较。
她不必冷拖延着担水,爱受罪跟她何干?
一直挑到后半夜,田建婷才把水瓮挑满。
无雪满意点头,“还差不多。”
田建婷又累又饿,一屁股歪坐在地面上,“水挑完了,我可以走了?”
“行,那你回吧!”无雪冲她挥了下手。
“你的给我点吃的,我如果饿死了,你们莊中也要有麻烦!”田建婷讥诮着道。
无雪轻哧,真是自找的,早说要吃的,何苦吃这些苦?
“等着!”无雪从食橱中端了碗饼出,“牛肉饼,无非是冷的,要吃便吃,不吃我便拿回,这半夜,想吃好的可是没的。”
田建婷饿到如今,又干了重体能活,哪还计较食物的冷跟热?
她唯恐无雪反悔,冲过去把那碗饼子夺在手中,转过身便跑走了。
“土匪!”无雪鄙视一笑。
田建婷摸黑回到自个儿的住处,也顾不上梳洗,脱了湿衣便钻进棉被中,搂着棉被啃了俩肉饼子,才惬意地睡下。
次日,汪娘子仨人天亮便起来了。
她们向东侧屋看一眼,没有叫田建婷,直接去了田小娥的主屋。
田小娥跟齐默已然起了床,正坐在主房中,等着恬姬端早餐来。
无雪快言快语讲了昨天晚上的事,田小娥只淡淡扬了下眉,没有说啥。
汪娘子仨人看见齐默也在,更规矩地踩小步伐,走向前,规规矩矩行着礼。
“妾,见过官人。”又叫着田小娥,“大妈了。”
齐默的面色非常难看,不讲话。
田小娥笑道,“全都起来,坐着讲话。”她指了下自个右手边的几张木椅。
众人道了谢,坐下了。
齐默看账簿,当没有看见她们进屋来。
那仨人早已听闻了齐默的性子,知他除去田小娥外,其他的女人都是正眼也不看。
她们也不计较齐默的冷淡性子。
能叫她们不饿着有地方住,她们便满足了。
她们仨人,家人死的死,散的散,进宫本想找个依靠,想不到武皇后容不下她们,把她们撵出宫来。
也幸亏田小娥没苛待她们,叫她们住在莊中。
至于齐默愿不愿收她们为房中人,她们也不计较了。
“昨天晚上睡的可好?”田小娥笑着问。
汪娘子的年龄,是仨人中最大的,也最有主意儿。
她看了另外二人,笑着回说,“睡的还可以,咱们仨人不挑地方。”
田小娥点头,“那就行。”说着话,她脸面上的笑,逐渐收了,轻轻叹了声,说,“你们一直住宫中,对我们这留月园的状况,不清楚,乘着大家都在,这会我也有空,我便说说咱这里的规矩。”
提到规矩,仨人立刻坐正身体,用心望向田小娥。
“大娘子请说。”
田小娥说,“官人虽说被陛下认亲,可他没得到1厘钱的俸禄,也便是说,咱们没钱养闲人。”
汪娘子裘娘子项娘子互相看一眼,一块困惑地望向田小娥。
汪娘子说,“大娘子是要撵我们走么?但我们是皇太后安排下送来莊中的,要是大娘子便此把我们送走,大娘子跟官人恐会被陛下降罪。”
田小娥已然知道了她们的身世,她们一说这话,她立刻明白了她们的想法。
听意思,是替田小娥着想,实则不想走的意思。
田小娥轻轻叹气,“多谢几位娘子提醒,可是我们莊子上着实是太穷,坐吃山空的未来,就是室如悬磬,莊中的人不想过那般的日子,每个人全都在做事。你们可懂我的意思?”
第648章囧迫
汪娘子眨巴眨巴眼,“田娘子,你是说,咱们也要做事?”
田小娥说,“没有错,你们也要做事儿。我跟官人也没吃闲饭,官人管外边的买卖,我管莊中的日常。你们为啥不做事儿?”
汪娘子裘娘子还有项娘子立刻说,“大娘子要我们做啥,尽管吩咐着就是。”
做事儿便做事儿,总要比在外边流浪强。
田小娥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望向汪娘子,说,“听闻,汪娘子的母家,是开绣莊的?”
汪娘子叹气,“那是我没进宫前的事儿了,爷爷开了家绣莊,爹爹跟叔伯都在里边打理买卖,谁想到10年前1场火全烧没有了。”
“……”
“奶奶跟爹爹也命丧火海,大火把客人送来的布料全烧,叔伯只得拿钱赔偿,一赔,就把家中的钱全赔掉了,还欠了许多。”
“……”
“娘亲受不了打击,带弟弟改嫁了。我跟着奶奶过活,1年后奶奶过世,叔叔把我卖入了宫中……”
汪娘子说着过往,把头低下了,心里又长长叹了声。
这些事,田小娥曾听无雪说起过。
而无雪是由于常常进宫偷听来的。
田小娥说,“汪娘子进宫时,也有十1岁了?进宫前,肯定学了一手绣工?”
汪娘子说,“3岁学搓线分线,四岁学捏针,5岁学刺绣儿,6岁学裁剪,7岁能绣一套纱帐,10岁能绣婚衣。进宫后,给陛下绣了许多床枕跟被面。”
田小娥说,“能叫陛下满意的绣工,料来不差了,汪娘子,你便用这手艺做些事。”
汪娘子点头,欣喜的说,“田娘子不嫌恶我的手艺,尽管把布料拿来叫我做。”
田小娥笑道,“我如今暂且不缺衣服,我要开一家绣莊,你来当老板娘子,怎样?”
汪娘子大喜,叫她当老板娘子,这就是有钱进帐。
这可比坐吃山空等着旁人打赏强,比在宫中都钱快。
她立刻说,“没有问题,我乐意。”
裘娘子跟项娘子没啥技艺,她们是教坊歌女出身。
莫非叫她们继续回教坊唱歌挣钱?
可她们全都20岁了,老女人了,教坊哪里会再要她们?
教坊中都是13到16的年青小娘子。
二人互相看一眼,一块对田娘子说,“大娘子,咱们也乐意进绣纺做事儿。”
田小娥求之不得。
她笑道,“那顶好不过了。你们仨人同出同进,一块去做事儿,也熟悉性子,不必我再找陌生人来。”
仨人道了谢。
田小娥又说,“那样,你们今日先歇息着,等绣莊安排好了,我再带你们去看。”
“是,大娘子。”仨人点了下,站起来,又朝齐默叫了声“官人”,一块离开了。
等她们走后,田小娥笑着问齐默,“怎样,我安排她们做事儿?”
齐默讥诮,“我看顶好叫她们住到外边去。”
田小娥忍着笑,“一会工夫我去店铺瞧瞧,等那安排好了,就带她们去。那店铺的2楼非常的宽,能隔开一半来住人。”
因着有仨外来的女人在绣莊,齐默就对绣莊不感兴致。
他说,“叫恬姬跟无雪陪你去。”
田小娥眨巴眨巴眼,“你不陪我去?”
齐默轻咳,“我不懂什么绣莊,我在店铺外边等着你。”
田小娥猜懂他的想法,心里更是好笑。
至于么?
那仨女人是老虎?
恬姬摆上早餐,齐默跟田小娥吃好早餐,二人换了外出的衣服,才要安排着去绣莊店铺的事,看门的家丁跑来。
“官人,大娘子,田四娘子要出农莊,还叫安排大车给她。”
齐默嘲笑,“她要出就出,大车可没。”
田小娥问说,“她要去哪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