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皮被扯疼,齐戴氏又是一阵嚎。
文氏蹙了下眉毛,还是走向前劝架,“王家嫂嫂,你再打,要出人命了。”
王大妈捶了顿齐戴氏,总算解了气。
也怕真死人,她气哼哼推开齐戴氏,自地面上爬起,拣起自个的蒲扇,小跑着归家去了。
谭大妈叹说,“哎,我说齐家婶儿,你打不过王家的,你招惹她干什么啊?”
齐戴氏愧疚地从地面上爬起,抬起头时,发觉唯有文氏站在面前,其他人没有一个理她。
她垂着头,仓促跑进房中去。
偏巧谭大妈还不放过她,冲她大声说,“齐家婶儿,你不是说,小娥回了,就给纯萍叩头的么?你什么时候叩头啊?我在这里还等着看。”
齐戴氏哪敢回谭大妈的话?
她坐在西间房中,嘴中不停的念着,骂着谭大妈。
文氏捏捏衣角,“我看看我婆母去。”转过身要往房中走。
田小娥拉着她,“五婶儿,她方才咋骂你的?”
文氏心中叹了声,“但她是我婆母。”
“是婆母就可以张口骂人?婶儿日日吃闲饭没有做活儿么?没有养孩儿没有带孩儿么?败了家中的钱么?”田小娥看一眼上房那,存心大声说。
说给齐戴氏听的。
文氏叹气着,摇了下头,“没有。”
田小娥又说,“婶儿孝敬婆母,夫君常年在外啥都不管。家中事儿外边事儿,大事儿小事儿都做着,孩儿自个养着自个儿管着,得到的是啥啊?不是打,便是骂,哪家婆母日日打骂媳妇儿的?媳妇儿是人,不是奴!何况这媳妇儿没做错!”
西间房中,齐戴氏恨恨咬牙,好个田小娥,齐默怎不打她一顿?
谭大妈也拉拉文氏的衣袖,摇了下头,“听小娥的,她说的没有错。”
“婶儿忙了半日了,在这里歇会,我说说这头毛驴的故事。”田小娥把文氏摁坐在木桩子上,“树下阴凉,婶儿坐这里。”
文氏没法,只得坐着。
纯安不懂事儿,听田小娥说,这头毛驴还有故事儿,立刻开心着欢呼,“小娥姐快说,快说啊!”
纯萍也来兴致,眨着眼,看着田小娥。
谭大妈这会正闲着,在文氏边上坐下,摇扇笑着说,“唉呦,毛驴还有故事啊,我也听听。”
齐默眼神平和看了眼田小娥,来到磨刀石那里坐下,又磨起劈刀来。
田小娥像说书先生那样子,清清嗓门,说,“要说这毛驴的来历啊,还要从一个富人说起……”
一说起富人,齐默磨刀的举动立刻停了,拿眼飞速望向田小娥。
“富人送小娥姐一头毛驴?”纯安惊异着忙问。
“屁孩子别打岔!有那样大方的富人么?”田小娥摆手,“是他的腿摔坏了,下人把盘缠也丢了,茶汤钱都付不起呢,茶寮的老人还要打他们几个人呢。我帮他们付了茶汤钱,帮那个人治好腿伤。他没有钱谢谢我,就拿毛驴换了,就这样回事儿。”
原来是治腿伤的酬谢呀,齐默心下舒口气。
嗨,他就知道,小娥才不是个那种虚荣的女人。
“原来这般呢,有些人,听风便是雨!”谭大妈望向西间方向,存心大声说。
西间中,齐戴氏眯眼,心里困惑着,田小娥回来晚了,原是帮人治腿啊?
这臭丫头!当时怎不说清?
害的她好惨啊!
“这头驴子,这还是母驴呢,小娥你挣到了。”谭大妈笑着说,“这毛驴如果生了小驴子,小娥你要卖我一头。”
“你且安心吧,谭大妈,我第一个想到你。”田小娥笑着道。
又讲了一会闲话,谭大妈归家去了。
文氏催着田小娥跟齐默快去吃午餐,“饿了?饭早备好了,快去吃。”
讲话时,她的目光不时往西间方向看。
田小娥猜到她的心,伸出手扯着她的手臂,笑着说,“五婶儿,有个事想麻烦你。”
文氏只得回过头看她,“噢,说,小娥。”
田小娥就说,“这毛驴才来,我怕他认生,要叫人看着才行,我看纯萍跟纯安这会没有什么事儿,不如叫他们两个看着?”
就这点事儿?文氏没有意见。
“他两个正闲着。”她叫过两个孩儿,“你们看好毛驴,可不要叫他跑了。”
看毛驴可是有趣的事,并且又轻松,纯萍纯安点头,“好的,娘。”
这里安排好事,文氏又要去看齐戴氏,田小娥却再度拉着她。
“五婶儿,我今日赶大集,发觉一个挣钱的好门路,我一个人忙不来,不如给婶儿做。”田小娥拉着文氏进上房,“咱边吃饭,边说。”
她缠着文氏讲话,有意把齐戴氏晾在一边,是想叫齐戴氏好好反省一下自个的错。
文氏正被穷困折磨,听田小娥说有挣钱商机,目光登时亮了,把齐戴氏忘一边。
“小娥,是啥事儿呀?”
“先洗手,咱边吃饭,边说。”田小娥拉着文氏,来到后院儿来洗手。
齐默跟着她们进后院儿,把劈刀放到墙根中,在打水洗手了。
文氏洗了手,说,“晌午有稀饭,哦对了,小娥,你买的那兜儿肉包馍馍在这里。”
她把田小娥买的纸兜儿放到桌子上。
田小娥笑着招手叫齐默,“齐默哥,来吃肉包了。”
肉包在这时才流行,做法虽说赶不上21世纪的灌汤包,可在这个年代,有着肉包吃,属实是种奢侈。
文氏把两个孩儿吃的碗移走,捏着自个儿未啃完的燕麦馍馍,问着田小娥,“快说,小娥,啥挣钱的办法?”
田小娥发觉文氏吃的是燕麦馍馍,就知道齐戴氏又偏心。
文氏做顶多的活,却吃的最差。
她把一个肉煎饼放到文氏的碗中,笑着说,“我买的多,一块吃,五婶儿。”
文氏一愣,有些不好意思起,“我这里有。”
田小娥说,“五婶儿的是燕麦馍馍,这是肉煎饼,味道不一样呢。”
文氏推脱不了,只得拿着吃起,心中却是酸涩的。
外人全都比婆母好。
齐默坐下,田小娥捏一个白面馍馍后,把整个纸兜儿都塞他怀中,“全给你。”
“太多,我吃不完。”齐默夹了个肉包,放到田小娥的碗中,“你也吃。”
田小娥笑着,“我就当你宠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