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萍跟谭二锤看见田小娥齐默回,又惊又喜。
二人立刻打发着药房中的小学徒,出买菜买酒。
“小娥姐,京师城好玩么?你们见着紫禁城了么?”纯萍兴冲冲问。
谭二锤则问着齐默,京师城的店铺多不多,是不是每家每户都特别有钱。
齐默笑道,“京师城除去当官的多些,高门大户多些,其他的跟岳州城一样。”
谭二锤不信,“咋说,那也是皇城呀,不可能跟岳州城一样呀。”
田小娥笑道,“你们如果不信,下次有机会带你们去京师城玩。”
早20年前,京师城跟岳州城没有啥区别。
20年前,高帝才把国都临时安在杭州,并改名京师。这就是京师一名的由来。
“太好了,小娥姐。”纯萍开心道。
谭二锤期待地直搓手。
他给齐默倒着茶,说,“哦对了,齐默哥,你们昨日便到岳州城,怎不先回城中,是莊子上的事比较多么?”
莊子上的事不多,可多了俩麻烦人。
齐默不想和纯萍说起齐康杰,毕竟是纯萍的亲父亲。
纯萍的知她父亲又不干正事儿了,铁定会烦躁的寝食难安。
他只轻轻一笑,“如今是春耕时分,事自然多了。”
纯萍笑道,“我去帮忙,种菜我可是好手噢。”
田小娥悻悻着说,“菜都种下,没你种的呀。”
纯萍想到1个事,说,“呀啊,哦对了小娥姐,你说的那个白棉种子,种下了么?我想去瞧瞧,我还没种过那类小苗。
“齐……齐默?”她不敢相信的看着齐默。
齐默是为田小娥,才认的亲?
他当真是不喜欢那些人么?
齐家其他人,不知发生了啥事儿,只笑道,“田娘子好福分呀,嫁对人。”
田小娥悻悻笑着,只拿着杯子吃茶,没有说啥。
齐老婆子太知道,齐默又说气话了。
她神情尴尬,也不好再说啥了。
齐默本想略坐一会工夫后,就带田小娥离开辛家,谁知辛老太君又请岳州太守跟姜太爷。
看在这二人全都曾帮过朱磷的份儿上,齐默就又留下,陪吃酒。
酒宴过后,齐默便没理由再留下。
辛老太君跟岳州太守亲自相送。
就是,齐默宛拒了辛老太君的相送。
他说,“我有话想单独问一下太守大人。”
全都这般讲了,别人哪里好再跟着?
全都识相地退开。
田小娥也先一步坐上大车,等着齐默。
岳州太守面对齐默时,比以前客气许多。
他拱手,说,“齐少爷,有啥话,请尽管问。”
齐默眼光微沉,“太守大人,城中近来有没出现异样的人?譬如,混进満州人进?”
岳州太守吃惊,“未曾见过有満州人出现,齐少爷,你从哪知道的?”
齐默淡淡说,“来时,经过1个小大集,在那歇脚吃茶时,听见有俩过路的人在闲谈。他们说,岳州城中可能混进満州人,想偷尽城中的马子。”
岳州太守大吃一惊,“这事儿有2分真假?”
齐默说,“那俩过路人说的煞有介事儿,不像是假的,我当时好奇,问他们从哪的来的消息,他们说,是听几个马贩子说的。这般看来,倒不像是假的。”
齐默没说出莊子上关着的那个満州人,而是编着谎言提醒着岳州太守。
那个満州人的底细,他想再探查清楚。
实际上,即使那个満州人啥也不说,他也可以猜到他的目的。
……为马子而来的。
半道时,齐康杰盗马的事儿,就非常奇怪。
到莊子上,那个満州人也盗马,并且,齐康杰还叫他大人。
那样这二人的目的,肯定都是为马子!
战时,有马子多者为胜。
岳州太守怒说,“他们的主意儿打的倒是好,可有本座在,他们的奸计不可能的逞。”
齐默说,“太守大人这般说,那我便安心了。”
“齐少爷请尽管安心,一头马也不会叫満州人盗走!”岳州太守说。
齐默向岳州太守告辞,坐上了大车。
他们的对话,田小娥也听见了。
田小娥说,“这敲山震虎的办法,可愿有用。”
“有个事,我感到非常奇怪。”齐默幽沉说。
田小娥眨巴着眼,看着他,“啥事儿?”
“那个満州人把五叔骗来一块盗马,几匹容易带出城,数量庞大的马群,他们怎样带走?小娥,你不觉的当中还另有隐情么?”
田小娥恍然,说,“这事,我倒没想起过,的确问题严重,像我们两个的100头马,是从汪家的手中赢来的,整个岳州城都知道。”
“咱们带100头马出行,没有人会说啥。换成另外的人,铁定会被衙门盘查,不易带走。可他们又胆大的敢盗马,那样说,有人替那个満州人打掩护?”
齐默嘲笑说,“公文规定,有10头马一起出行,需持有衙门的公文。他们想带走大量马子,没公文,寸步难行!”
田小娥眼光一亮,“齐默是说,他们跟衙门有勾结?”
“否则?他们即使盗了马,也是带不走的!况且,还要带往満州去!”齐默嘲笑。
田小娥暗吸一口凉气。
国人打不过満州人,除去当权者贪享安乐不想出钱打仗外,蛀虫也是主要的1个因。
譬如,秦宰相那个最大的蛀虫!
田小娥冰冷说,“这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齐默伸出手敲敲车壁,叫着侯案,“阿伍,不去医堂了,径直出城!”
“是,师傅!”
侯案抖了下马缰绳,把大车赶的飞驰起。
回到农莊,齐默跟田小娥立刻来到莊内的柴房这里。
叫他们意外的是,那个満州人的脸已然被打的面目全非了,躺地面上唯有出的气,没进的气。
田小娥吸凉气,谁干的,打死了还咋问话?
“无雪!”她怒的大声叫道。
无雪从周边的树上跳下,拍了下衣袖,回应说,“在这里。”
田小娥一指那个満州人,“谁打的?”
“南宫斐干的。”无雪摊手,“他工夫不错,拦都拦不住。”
齐默冰冷说,“南宫斐只是骑射厉害,拳脚工夫压根不厉害,连小娥都可以他跟对打几招,你会打不过他?”
无雪摇了下头,“我自然打的过呀,只是我没有出全力,叫着他了。”
“无雪!”田小娥怒说,“你这样不听话,我便不要你了,你回江夏公身边去。”
提到赶人,无雪的面色才变了下,老实的站好,“不要别别,不要撵我走,你不要我,江夏公会杀了我的。”
“那你为啥不听安排?叫南宫斐打伤这人?”田小娥冰冷说。
无雪叹气,“行,你们罚我,我着实是气不过,才叫南宫斐打他的。”
无雪拣了根棍,递交给田小娥,又把左手摊开,一种任人鞭打的姿势。
田小娥看她一眼,冰冷说,“先说原因。”
无雪看一眼那个満州人,寒声说,“南宫斐的过往,田娘子跟齐相公又不是不知道,何苦我多说?”
田小娥跟齐默互看一眼,二人全都缄默下。
南宫斐的过往,在她跟齐默见着南宫斐时,就已然听南宫斐跟周仕成说起过。
南宫斐是当时北州城的守城把士,金军太多,城破了。
朝中反污陷他勾结金军开的城门,叫他又气忿又失望,在岳州城郊隐居起。
“好了,我不怪他,只是。”田小娥看一眼那个満州人,“他只打了他一顿,就没有问点啥出?”
无雪讽笑,“还当这人有多硬骨头?被南宫斐打了几拳,我再用小法子吓吓,啥都讲了。”
田小娥眯了眼,“他说他啥?”
“他说,他有后台秦宰相那货,咱们谁也不敢拿他怎样,他如果死了,秦宰相会要这莊中的人好看,満州人也不会放过咱。”
“好大口气!”齐默嘲笑,“我且瞧瞧,谁敢拿我怎样?”
“这人果真有后台!”田小娥冰冷说,“就是,他只空口说说,咱也不可以告发啥,收到证据没?”
田小娥又问。
无雪说,“有,就等着你们回,叫你们过目。”
她从袖子中取拇指粗的小竹筲出,“里边有密信,可文字非常奇怪,众人都瞧不懂。”
她又说,“我说,你主子新罗亮的眼神是不是太短浅了?没事儿老看着南国做啥?小心后院儿起火噢!”
齐默嘲笑说,“他不知他们的后院儿是啥,小娥说太多他们也听不明白!”
宗无及没有讲话,而是露了抹讥讽的笑。
田小娥眼光闪了下,心里了然,这人是金主新罗亮的人!
“关起来,未来带往京师去,还大有用处。”田小娥说。
霍阿七亲自关门,又往门上挂铜锁。
……
田小娥跟齐默回到小院儿,他们刚坐下歇息,南宫斐便来了。
闷头走路,像有心事儿。
齐默站起来,主动叫着说,“南宫斐。”
南宫斐点头,背着手走入上房,“鲁主家,田娘子,在下有个请求,请二位成全。”
“你便直说,啥事儿?”田小娥笑着说。
“可不可以把那个満州人交给在下?”南宫斐说。
齐默扬眉,“你要他做啥?”
南宫斐恨恨说,“我要砍下他的头,去祭祀我的弟兄们!”
田小娥跟齐默对看一眼,一块望向南宫斐。
南宫斐的目光中,透着悲伤跟忿怒。
当年北州惨败,南宫斐的手下,死伤大半,他也受伤差点丧命。
想到那些惨死的人,任谁全都会忿怒不已。
“但我不可以把他交跟你,这人未来还有大用处。”田小娥摇了下头。
南宫斐讽笑说,“大用处?你们想带他去京师,揭发那个姓慕之人?”
他呵呵声,“你们啊,太年青了,想法太天真。即使是有人当面指着哪个朝中官员说,这人勾结了満州人,是个叛徒,皇上也不会把那大臣咋着,反倒是正直的会受到杀戮。”
他衣袖一甩,又说,“当年的嘉兴郡公,就是给冤杀的。你们可不要忘!”
提到嘉兴郡公,齐默的眼光猛地变冷,袖子中手指头紧攥着拳。
“当年的嘉兴郡公被冤杀,是有人落井下石,又无人帮着作证清白,如今跟当时不同,这姓慕之人,咱们铁定会把他扳倒!”
南宫斐依然是满脸的不信。
田小娥说,“我知道你恨満州人,你想疼爽快快地和他们大战1场,可如今不是时候。”
南宫斐两手握拳,忿恨说,“那要等到啥时候?我已然等好久了!”
“不出3年!铁定会有1场大战,叫你杀个爽快!”田小娥扬唇一笑。
南宫斐眯下眼,“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田小娥道。
南宫斐眼光微缩,“田娘子咋知道,3年之内必有大战?”
咋知道?她知道历史!
就是她咋好和南宫斐说?这也解释不清。
田小娥说,“你听闻过京师城的江夏公?”
南宫斐点头,“博古通今的人,朱氏皇族中少有的睿智人。”
南宫斐最瞧不起皇族朱氏,可以给他赞扬的人,实属另类。
书动怒憨蠢的周仕成是头1个,把他打的趴下的朱磷是第2个,想不到,他说起江夏公来,居然用睿智一词来形容。
叫田小娥非常意外。
她对南宫斐说,“江夏公跟我说,満州现今的皇上新罗亮,弑君上位,他急于想干一通大事儿业,扬自个的君威。”
“……”
“至于咋样扬君威,向别国开战这1个办法无疑便是顶好的。”
“……”
“放眼満州周围,蒙古副员辽阔,攻打起来耗费国力跟时间还未必会赢,西夏国他目前也不敢惹。”
“……”
“而打南边的晋国,却能占到最大的便宜,还不大费劲,毕竟20年前他们便已把晋国打败过。他如今,肯定正在摩拳擦掌的想再率兵南下。”
南宫斐嘲笑说,“他们再敢南下,我杀他们个有来无回!”
“因此咱抓的那个満州人还不可以杀,要留着。从他口中套消息出。”田小娥说。
南宫斐咬着后槽牙,“便宜他了,叫他多活几日。”
“多活几日,可作用更大。”齐默也说。
南宫斐想了下,忍着恨说,“那便我听鲁主家跟田娘子的,且留他一条狗命!”
。
田小娥跟齐默没回医堂,径直回了农莊。
纯萍跟谭二锤记挂着他们,傍晚时分,他们坐着大车来农莊看田小娥跟齐默。
他们挣了点钱,为出行方便,二人在田小娥跟齐默离开岳州城的那天,买了辆小大车。
大车不及齐默做给田小娥的宽大,可也坚实好用。
纯萍笑道,“二锤子没齐默哥能干,会做木工活计,这大车架子是买的。”
“不错。”田小娥笑着夸道。
“不早了,你们在莊子上住一晚,明天早上回?”齐默瞧了瞧天儿,说。
莊子上还关着齐康杰,叫他们住久了,发觉齐康杰在莊子上,纯萍又会烦心。
纯萍笑道,“医堂中也不忙,咱们把行囊都带来了,是来给你们帮忙的,这春耕的日子,看着没有啥事儿,实际上事多着。”
田小娥只得说,“也可以,先吃晚餐,明天早上再说。”
明天早上再想法打发他们走。
谭二锤笑说,“好久没有来莊子上了,我跟纯萍想到处走走。”
到处走走可便露馅了。
田小娥扯了下齐默的衣袖。
齐默立刻沉着脸说,“天都黑了,可以看啥?吃晚餐早一点歇息了,明天早上带你们去瞧瞧新开的荒地。”
谭二锤不好意思摸了下头,“好,齐默哥。”
茶花带俩女厨,端来了饭食。
纯萍认出了茶花,这是她父亲找的二婚娘子。
她的面色立刻不好看上去,“你没有走呀?还在莊子上?”
茶花把饭食放下,一笑,“纯萍,我现在嫁给胡管事儿了,他在这里,我为啥要走?”
纯萍一怔,茶花又嫁旁人了?
她对茶花没有好感,可也说不上讨厌,“噢,那便恭贺了。”
茶花想说齐康杰也在莊子上,她才1张口,就被田小娥夺话说,“呀,茶花呀,宵夜我想吃酒酿丸子,你先泡好糯米粉。”
茶花就把齐康杰的事扔开,笑道,“好的好的,我这便去预备起。”
她拿着托盘,带女厨离开了。
田小娥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