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月前,她跟着田二太太,去过银水村田小娥跟齐默家中闹过事儿。
曾经讥讽过田小娥嫁的穷酸。
赵璘看出田建婷的目光不友好,立刻冷眉横目满脸煞气瞪着她。
“原是你呀,有事儿?”田小娥看一眼不远的地方走来的年青后生,轻轻一笑。
那个人的眼神,正朝田建婷望来。
“没有啥事儿,就是,心痛妹妹罢了,这样冷的天,你却坐在冷风中。”她讥讽一笑。
心痛?
是看她活的滋润还没有死,心里生着气?田小娥嘲笑。
“不劳姐关心,我非常好。也请姐和田家人说声,我会比你们全都要晚死。”
田建婷气的想扬手打田小娥,竟然拐着弯的骂她早死?岂有此理!
可想到这是在街道上,打人有失她的身份儿,要打,也要引着田小娥打她!她要毁了田小娥的声誉。
“你是谁?敢这样说我娘亲?”赵璘厌憎着田建婷的傲慢,忍受不住寒声开口。
田建婷眯了下眼,“你……你娘亲?”她笑起,“原来,你便是我小妹收养的傻瓜儿子呀?呵呵呵,真是要笑死我了!我说田小娥,你才几岁啊,竟然收一个这样大的男娃做儿子?还是个傻瓜?也不怕扔田家的脸?”
她心中乐着,田小娥,快打我啊,快打我啊,我今日要你扔丢人。
田小娥不上她的当,似笑非笑说,“我家儿子再傻,也知规矩礼仪,不像你,身为高门嫡女却在街道上大呼小叫,像个泼妇一样!”
“田小娥!”田建婷咬着牙,嘲笑说,“咋?我讲错了?他不是傻瓜是啥?昨日打我父亲,打我家下人!不尊长辈,才小你几岁?却叫你娘亲?”
又提傻瓜!
赵璘的面色立刻阴郁一片,握紧了拳便要打田建婷。
他忍受不住了!
“璘儿!”田小娥飞速拉着他的衣袖,用目光制止他的行动,并轻声提醒他,“吸气。”
有人往这里走来了,赵璘不能失了形象生气,那会扔命!
得到提醒的赵璘,果然乖乖地吸气,心里的那股子怒意,也散了点。
他阴沉着脸看着田建婷,忍着发作。
“你在和谁讲话?”那个人来到他们近前来,问。
“哥,我在和一个不相干的人讲话,那人,有个傻瓜儿子。”田建婷转过身,冲慕习浅浅一礼,浅笑说,“穆哥,你还没见过傻瓜?就是这。”
说着,她指了下赵璘。
赵璘的眼神,自田建婷的脸面上,移到慕习的脸面上。
慕习没有留意到赵璘,他在看田小娥,眼光惊异,“是……你?”
“好巧呀,世界太小了,咱又看见面了。”田小娥弹弹衣袖,一笑,“哦对了,我记的,你在齐共县崇真乡时,说要纳妾,那妾纳了没哇?”
田建婷的面色,随即大变,妾?
她这嫡妻还没过门,慕习便要收妾?
慕习才要讲话,眼神又睨见一人,惊的他更怔了怔,这是……这是赵璘?
赵璘看他一眼,伸出手指头着田建婷,嘲笑问说,“那她,一口一句傻瓜,难道是你的授意?”
慕习惊的周身发凉,怒目看向田建婷。
这该死的傻瓜,她骂人逞了一时间口快,却把他拉下水!
一旦未来赵璘是太子,他们慕家怕是要玩完!
“还不跪下!”慕习怒道。
田建婷不认得赵璘,更不知南海郡王是啥意思,可见未婚夫慕习发火了,吓的她赶快跪倒在地,向赵璘赔着不是,“小女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少爷爷见谅。”
“给我娘赔不是,立刻!”赵璘冰冷说。
田建婷纵使心里有着不甘愿,可怕慕习休掉她,更怕赵璘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只得朝田小娥赔不是,“抱歉,五妹妹。”
田小娥看着手指头,一笑,“不要叫我五妹妹,你们田家,已然把我活埋了,坐在你跟前的,是死了又活的,另外一个田小娥,她和你们田家没1厘钱的关系,懂?”
田建婷咬了下牙,“是,抱歉,田小娥。”
纯萍这时回了,手中提着两兜儿吃的。
“怎回事儿,这是?”她看见田建婷,发觉是见过的人,嘲笑道,“是你啊?哼,你也有今日啦!跪吧!我是不会怜悯的!”
田小娥接过她手中的纸兜儿,笑着问,“买了啥?”
纯萍笑道,“是现做的金桂米糖。许多人买,我气力大,挤到前边买了两包,许多人一包也没买到。”
纯萍得意说。
田小娥看也不看慕习跟田建婷,冲赵璘点头,“走,咱归家吃酒吃肉去,那些不相干的人,就不要理睬了,免的影响胃口!”
慕习!竟然面上辈子那个骗她钱,气煞她奶的渣男有着一样的名字!
她一秒也不想见着这人,也不想听见这样子的名字!
赵璘更是不屑看这二人,也不叫田建婷起身,帮着拿东西,跟着田小娥跟纯萍离开这里。
无论是看人的表情,还是走路的姿势,没一个地方像傻瓜。
赵璘几个人离开后,慕习才敢直起身来。
他冰冷看一眼田建婷,一言不发转过身就走。
田建婷跪的久了,膝盖痛。
她抚着婢女的手,费劲从地面上爬起,忍着疼飞速去追慕习,“穆哥,你等等我。”
慕习停步,可没回过头,“田建婷,我今日有事儿,就不陪你去庆园赏菊了,你自个去。”
讲完,又继续向前走去。
田建婷不甘,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袖,委曲着说,“穆哥,方才田小娥说,你想纳妾,是不是真的?”
慕习压着心中的火气,“田建婷,咱们还没成亲?你竟然便开始管着我了?”
神情不像往日平和。
田建婷愣愣看着他,委曲,“你冲我发怒?我无非是问一句罢了。”
慕习不耐烦,“可以了,我有事儿,我走了。”
衣袖一甩,走了。
他的家丁看了眼田建婷,疾步跟着离开了。
田建婷咬着唇,站在原地气的眼尾泛红。
“四娘子,咱还要不要去庆园?”婢女当心问。
“来都来了,怎不去?明日要画百菊图,不先看看,咋画的出?”田建婷咬牙恨恨说。
她约高门女人们斗画,比赛内容是菊花图。
她一回都没在城中高门嫡女的玩乐中抢的头筹,这一回,她一要赢!
庆园便在周边,是前朝大官的宅院,经过若干年,那宅院已荒废。
倒是花苑中的花儿,还生机勃勃的生长着。
常有人前往赏花儿。
……
田小娥赵璘纯萍,又继续往回走。
纯萍忍受不住说,“小娥姐,你说田家人是啥想法呀,咋老是找你的麻烦?你全都不跟他们来往了,他们竟然依然不放过你。”
“他们啊,见我是不死的小强。”田小娥嘲笑,“我偏要活的有滋有润,气煞他们!”
赵璘蹙眉,“娘亲,我下次见了他们,叫他们再跪!”
田小娥摁着他的肩膀,“不不不,下次见机行事儿,不可以冒然突然说跪,否则,就露馅了。”
赵璘不大明白田小娥讲的话。
就是田小娥说啥,他一贯听话,就“噢”了声。
纯萍朝赵璘竖起大拇指,笑道,“小璘儿,好样的噢,方才你好厉害,将我全都吓着了,我还当,来的是和你长的像的人!”
田小娥也表扬他,“方才的表现很不错,把那几个人蒙混过去了。”
赵璘非常开心,“真的么?”
“自然呀,没有见他们怕着你么?”田小娥笑吟吟说。
被二人一夸,赵璘开心了,满面都是要意之色。
把纯萍乐的直笑。
……
回到医堂,田小娥看见,齐默正站在医堂的门口,和几个匠人妆扮的人告别。
“劳苦了,有问题我再去问你们。”
“好讲好说。”二人朝齐默挥了下手,坐着毛驴车离开了。
田小娥走向前,“齐默哥,他们是做啥的?”
“噢,楼上有个地方请人来改改。”齐默笑着说,见她手中提着吃的,又笑说,“又有口服了?”
“咱们买了许多,齐默哥。”纯萍眨巴眨巴眼,进屋。
“父亲,我这里也有。”赵璘展示着买的干果。
“好好,进屋讲话,外边冷。”齐默接过他们手中提的玩意儿。
谭二锤在后院儿扫地,听见大家说买了吃的归家,赶快扔下笤帚跑向正厅,笑吟吟说,“买了啥?买了啥?”
“就知道吃吃吃。”纯萍好笑地点点他的脑门。
“长了嘴可不便是吃么?”谭二锤笑。
赵璘心情好,把一袋袋吃的全打开,“二锤子叔,许多样。”
“15个样吃的,真钦佩你们可以买。”谭二锤乐的直搓手。
齐默拉着田小娥往楼上走,“小娥,来,给你看样好东西。”
田小娥不由好笑,“啥啊,神神秘秘?”
“进屋便看见了。”齐默神秘一笑。
田小娥好笑的瞪他一眼。
齐默推开卧屋门,看她一眼,轻轻笑说,“进。”
“搞啥古怪?”田小娥好笑,一迈入门槛,她惊的愣住。
屋大变样了!
“怎样?是不是你说的那类?”齐默牵着她的手,往卧室里间走去。
田小娥不敢相信看着他,“一大早还不是这般,这样快便改造好了?”
“仨时辰的时间,足够了。”齐默轻轻一笑。
“厉害!”田小娥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她无非是出门逛了个街,回来后,齐默便把卧室中冷冰冰的板子床,换成了大炕!
大概听她讲了房中排烟系统不做好,会烟中毒的事儿,齐默在墙面上凿孔,做排烟管。
“来瞧瞧有没需要改进的地方。”齐默带田小娥,来到炕前。
田小娥笑道,“真是难为你,这类火炕,一搬是建造在1楼,现在在2楼,得日日掏灰担木碳,辛苦着。”
“晚上睡觉暖和就可以,那样点辛苦叫啥辛苦?”齐默不以为然。
田小娥抿嘴一笑,“是,你气力大。”她查看一通,说,“没有啥要改进的地方,蛮好的。”
齐默说,“我去买砖石时,遇见的老板是北国人,我给图纸他看,他立刻说做火炕多年了,可以信手拈来,我还当他说大话,想不到,还真会做,他只带个徒弟,不到仨时辰便做好了。”
“怪不得,我说咋做的这样好?”田小娥笑。
齐默说,“那我把棉被铺起。”
“这炕还不可以立刻用。”田小娥拉住他,笑道,“先晾几日。”
齐默讶然,“为啥?”
田小娥笑说,“炕跟灶一样,刚砌好的还是湿。立刻用来生火,干燥后使用,可以用数十年。”
齐默恍然,没有一会工夫,他又蹙眉说,“那晚上还要睡床了,又要阴沉着脸。”
“你给我暖脚啊,我便不冷了。”田小娥把手伸进他的大衣袖子中,笑吟吟道。
话说齐默的身上和火碳一样,靠着睡真暖和。
可齐默受不了她捱的太近,眉毛蹙的更死,“恩,给你暖脚。”
炕一时间当中还不可以睡,田小娥跟齐默,又在卧室中支起床架。
卧室比较宽敞,再支张床,也没太拥挤。
床摆好,田小娥又从新铺床。
今日的晚餐便丰盛了,不但有新鲜的青菜,有煮鱼汤,还有买的烧鸡。
田小娥拿出买的烧鸡,齐默切成块状,摆在白瓷碟子中。
红的油亮的脆皮,衬着白色碟子,非常的诱|人。
谭二锤见菜多,开心地去买了酒。
天冷,吃温酒暖胃,纯萍兴冲冲找来小火炉,把酒坛放到炉上装了热水的铜锅中温着。
田小娥看见天竺青的酒坛,两眼放亮,指着自个儿的酒碗,“二锤子,快倒酒倒酒。”
天竺青是岳州城出名的黄米酒,其名气在数百年后仍旧响亮。
齐默黑着脸,提着茶壶倒了碗茶汤给田小娥,“吃茶。”
田小娥沉着面色,怒说,“我要吃酒,为啥倒茶汤给我?”
今日将慕习跟田建婷罚了,她难的开心一次。
“忘了上次撒酒疯?”齐默凉凉说。
醉酒女人抱着他咬啃,又不可以将她办了,看着动怒。
田小娥眨巴着眼,“有么?”
齐默讥诮,“自然有,啥记性?”
赵璘吸着鼻,“好香,我也要吃。”他把碗捧起,递向谭二锤。
齐默敲敲桌,“给他满上。”
田小娥却摁着酒碗,“他是孩儿,不可以吃酒。”
谭二锤说,“小娥姐,他不小了,13岁了。”
“13岁也是孩儿,他还在念书,吃酒伤脑筋。”田小娥说啥也不让赵璘吃。
可越是这样子,赵璘越是好奇酒的味道。
那可怜巴巴的目光,像极了一个小狗狗看着桌子上的骨头。
他拉着田小娥的衣袖,祈求着说,“就吃一小口。”
“不可以。”
“舔下?”赵璘放低要求。
田小娥要被气笑了,“过年时,我便叫你吃,如今,不可以。”
除夕前,就是他回宫日子了。
回宫中,那酒水当然不会少他的,可在这里,她不希望他染上酒瘾。
他如今的目的是看书,学规矩。
赵璘叹气,望向他父亲,“父亲?”
齐默蹙眉,黑着脸看他。
这孩儿来了这样多天,还没有看明白?管孩儿方面,一贯是田小娥讲了算,他插不上话。
赵璘低着头,“好,吃茶。”
“对嘛,娘也是吃茶,来干杯。”田小娥笑吟吟给他倒杯蜂蜜柚子茶汤。
蜜是到大集上买的,纯天然。
柚子是现摘的,把皮洗净切成块,盛一勺放入水里搅动,静放沉淀。
滤杂质,加蜂蜜,就是鲜香的一碗柚子蜂蜜茶。
这茶味是赵璘喜欢的,他闻了下茶香,没有再闹着要酒水了,小口品着茶汤来。
齐默纯萍谭二锤吃酒,田小娥跟赵璘吃茶汤,众人吃着吃着,说着今日的收入。
纯萍说起了今日在街上的趣事儿。
说着,她说到田家四娘子田建婷。
“那个田四娘子,还高门嫡女,还不如咱村中的娘子有教养,小娥姐又没有惹着她,她走过去便是一顿羞辱谩骂。”纯萍忿忿不平。
齐默的面色,随即一变,田家人还没被打怕?
“你们吃大亏了没?”他担心问。
纯萍摆摆手,笑道,“倒没,没有看见我们开开心心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