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京城某处宅子内。
盛鹤辞一身布衣,看着面前的陆昭,沉声道,“你是说渊儿被太后抓走了?”
陆昭扶着已经扭曲的左胳膊,面色惨白道,“奴婢无能,夫人派我前去保护公子,可他们的人实在太多了,还随身带着军械。”
盛鹤辞摆手道,“此事不怪你,太后身边高手如云,这事又有御林军参与。你先下去治伤吧!”
待陆昭被人扶下去后,盛丰匆匆进来道,“二爷,宫中送出了消息,说是公子被盛嘉德劫持,如今正和夫人在宫中对峙。”
盛鹤辞却是苦笑道,“这盛嘉德找不到我,没想到狗急跳墙,竟然用出了这种卑劣的手段逼我现身。”
说着,他将手中的情报放下,抬头问道,“凌白回来了吗?”
盛丰不明白盛鹤辞的意思,还是轻声道,“凌将军得了陛下的旨意,已经于昨天悄悄入城,正在等候您的命令。”
如今这满朝上下,如果让盛鹤辞挑一个完全能够信任的人,除了穆明歌之外,也就剩下了凌白了。
他同凌白在云城,一守便是将近一个月,早就成了过命的交情。所以当这件事开始谋划起,盛鹤辞就决定让凌白当这个搅局者。
至于云城也不用担心,凌白来之前,就将城中一切交给了他的亲哥哥。
如今夏鲁联军被吓破了胆,只要京城没有变化,他们自然不敢来犯。
盛丰正想着该如何破局,就听见盛鹤辞淡然道,“一会我将虎符留下,你和凌白一人一半,你负责控制京城局势,解救陛下, 就靠凌白了。”
盛丰闻言,有些犹豫道,“二爷,您一个人进宫,这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我自投罗网。”盛鹤辞笑起来,“可我的妻儿都在宫里,我又怎么能坐以待毙?而且本来这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以我为诱饵。”
“二爷,倘若您有个闪失,陛下那里凌将军怎么交代?”
“能够拯救大齐,我很高兴。”盛鹤辞声音平静,手中抚摸着长刀,“我身为武人,马革裹尸便是宿命,倘若能够扶大厦于将倾,这样才不算白白辜负此生。”
盛丰没有说话,他就这么静静望着盛鹤辞。
他这时总算才明白,为何盛鹤辞在家道中落时,能凭着一柄长枪,就顶起了破败的侯府。
盛鹤辞喝了口茶,慢慢道,“帮我挑几个人手,我需要有人策应我入宫。”
盛丰点了点头,拱手道,“二爷放心,人我亲自去选。守卫都是我们的人,一会有送菜车入宫,您可以趁机混进去。”
盛鹤辞抬头看向皇宫方向,咧嘴一笑道,“足够了,盛嘉德想必等急了。”
而皇宫之内,太后寝宫前,盛嘉德的确如同所想,整个人变得越发暴躁。
他握紧刀柄,冷声道,“穆明歌,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不说?”
然而不等穆明歌开口,远处就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盛嘉德,我在这呢!你为难女子和孩子,算什么大丈夫?”
穆明歌回头看去,就见盛鹤辞一身白衣,手持滴血长刀,正缓步走了过来。
盛嘉德吓得下意识后退,惊慌道,“来人,快砍死这个贼人!”
盛鹤辞用袖子将刀身的血渍抹去,淡然道,“别叫了,刚才敢拦路的都被我砍死了,而且他们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见穆明歌和盛离渊安然无恙,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盛嘉德则是恼羞成怒道,“我连穆铁城那个老东西都能弄死,你算什么?”
随后,盛鹤辞眼中起了杀意,质问道,“盛嘉德,穆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这般狼心狗肺?之前母亲偏心也就罢了,如今你谋害穆老将军,我必杀之!”
“你敢!”盛嘉德陷入癫狂道,“我连母亲都不怕,你又算什么东西?”
说着,他大声道,“快把人带上来,我看你敢上前一步吗?”
话音刚落,几个太监就抬了个软榻过来,上面躺着老妇人,正是奄奄一息的盛老夫人。
盛鹤辞看了眼带血的衣裳,便明白盛嘉德为何知道了盛离渊的行踪。
盛老夫人上了年纪,又被徐盈儿的毒药弄伤了身子,哪禁得住严刑拷打?
现在还能吊着一口气,还全靠命大。
“盛嘉德,你这个畜生!”盛鹤辞眼中尽是一片血红,暴喝出声,“今天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盛嘉德也不再遮掩,眼中满是愤恨,“若不是母亲偏心,我又何必如此对她?我没了这个侯位,都怪她!”
“你放屁!”盛鹤辞怒道,“从小母亲就偏心,你做的那些荒唐事,哪一件不是母亲替你收拾烂摊子。若不是你烂泥扶不上墙,母亲又何必去宫中求情?”
然而就在这时,空荡的门口处,传来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只见太后缓步走来,拍手道,“真是一出兄弟阋墙的好戏啊!哀家平日就喜欢看戏,当真是精彩啊!”
说着,她笑着道,“今儿个你们表演的不错,理应看赏,不知穆爱卿,有什么想问的,就当是你们的奖赏了。”
穆明歌抬眼冷声道,“太后娘娘,我就想问一个问题,当年我爹穆铁城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太后闻言轻笑道,“没错,谁让穆铁城不识抬举?哀家只是想让他为我做事而已,他凭什么瞧不起哀家?不听话的人便是乱臣贼子,留着做什么?”
突然,她严肃道,“穆明歌,倘若你现在杀了盛鹤辞,之前的一切,哀家既往不咎,如何?”
穆明歌笑了笑,嘲讽道,“太后娘娘莫非脑子坏了不成?”
太后怒道,“穆明歌,你可是吃了哀家的蛊虫,难道真的想爆体而亡吗?”
听到这话,穆明歌嗤笑道,“劳烦您挂念,只是这蛊虫我早就解了。”
太后随即暴怒,“来人,把他们给我杀了!”
话音刚落,从太后寝宫中,就涌出大量杀手,显然是太后私下豢养的死士。
盛嘉德一看事情不对,赶忙收起长刀,拉着盛离渊和徐盈儿就往太后身边跑。
穆明歌见此情况,一把从侍卫手里夺过长刀,大声道,“鹤辞,这里我顶着,你先把老夫人救回来!”
盛鹤辞强忍着杀意,干脆利落地斩杀一个死士,冲向了软榻之上的母亲。
不一会工夫,他突破重围,总算在穆明歌的掩护下,杀到了软榻旁。
盛鹤辞掏出怀里的药丸,就塞进母亲的嘴里。
“娘,您撑住……”他有些颤抖道,“一会我就带您回去,渊儿还没给您养老呢。”
盛老夫人吃下药丸,像是回光返照一般,又有了意识。
她看着盛鹤辞,愧疚道,“都怪我从小就偏心,倘若我对你好一点,不那么偏袒你大哥,可能他就不会这样了吧?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啊!鹤辞,我对不起你和穆……”
然而这话没说完,盛老夫人摸向盛鹤辞的手就突然滑落,整个人慢慢没了气息。
盛鹤辞跪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母亲,
好久之后,他仰天长啸,“盛嘉德,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穆明歌听得也是心中一颤,可此时不是伤心的时候。
她趁着空隙拍在盛鹤辞的肩膀,低声道,“鹤辞节哀,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盛鹤辞听到这话,突然缓过神来,他提起长刀,点头道,“明歌你放心,凌白已经进宫,陛下一定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