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歌闻言,心中的迷雾逐渐清晰,这等手法,确实像是太后的手段。
恐怕盛鹤辞的求救信,根本就是烟幕弹。
太后趁着这个机会,想让她方寸大乱,然后骤然出手,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再意识得晚一些,恐怕太后就会断了她的退路,到时候她这个奸佞之人,就是第一个被讨伐的对象。
穆明歌沉默了好一阵,开口问道,“曾先生,依您看,我该怎么办?”
曾先生云淡风轻道,“太后这次出手利落,完全是照着您的死穴下手,可是她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您两家下注,还没一条道走到黑。”
这话说完,穆明歌豁然开朗,她从投靠太后那一刻起,早就起了异心。
太后干政便是倒行逆施,她若一味贪图权势,恐怕免不了兔死狗烹。
只要同盛鹤辞的关系不断,那么皇帝那边,就永远能够搭上线。
穆明歌询问道,“曾先生,您是说我只要见皇帝一面,一切困境就会迎刃而解?”
曾先生却是摇头道,“话虽如此,可皇帝为了避嫌,却未必要见你。”
穆明歌眸光一闪,恍然道,“您是说,只要让太后知道我有了二心,那么她必然会慌张 ?”
曾先生点头道,“慌张倒是未必,不过她一定会见你,到时候就靠您的手段了。”
送走曾先生后,穆明歌不得不感叹一声,做人还是与人为善的好。
之前太后要她刁难嘉贵人,穆明歌于心不忍,便送了个顺水人情,免了她太后的责罚。
没想到现在想要送些消息进去,竟然要动用这条关系了。
穆明歌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托人送了封信给嘉贵人,让她务必转告给皇帝。
嘉贵人自知欠了个大人情,也就答应了穆明歌的请求,顺便表示两不相欠。
其实信里也没写什么,无非穆明歌将太后的动作,全部告知了皇帝。
果然,皇帝收到信件后,直接下旨召穆明歌入宫陪伴嘉贵人。
谁不知道皇帝素来宠爱嘉贵人,最近这些日子,更是住在了嘉贵人的寝宫。
虽说没有明着见面,可穆明歌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果然,她入宫的消息传出后,太后的病也就好了。
刚过了第二日,沉不住气的太后,便下了懿旨,召穆明歌进宫。
将军府里穆明歌,瞧着那懿旨,不由得嗤笑道,“越是这种情况,却越是得兵行险招。看来太后还真是怕我投敌啊!”
随后,她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里边的纸条写着苦肉计三个字。
这锦囊乃是曾先生提前给的,说是太后有了动作才能打开。
穆明歌瞧着那三个字,提声道,“茯苓,把粉拿来!”
茯苓瞬间明白主子的意思,一层又一层地给穆明歌的脸上涂粉。
穆明歌的肤色本来就白,如今这么一抹,更是苍白如纸。
她照着镜子满意一笑,随后将头发抓乱,又轻咳了几声,像极了遭了大病的病秧子。
随后,穆明歌披着狐裘,便坐着轮椅,让陆昭推着她去了皇宫。
等到了慈宁宫,穆明歌一见到太后,便忍着咳嗽,挣扎着站起来,要给太后行礼。
听着那急促的咳嗽声,太后一挑眉,李公公忙上前来,按住穆明歌,“穆将军,您病得这么重,知会一声便是,怎么还来了?”
穆明歌坐回轮椅,又咳嗽几声,这才慢慢道,“太后召见,臣便是病在床上,也得让人把我抬进来。”
太后看着穆明歌的演技,内心百感交集。
虽说嘴上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可心中却是气得暴跳如雷。
谁不知道穆明歌武艺高超,平日里寒暑不侵,哪能得了伤寒?
而且她得什么病不好,非得得伤寒?
这不是明摆着,故意恶心人?
穆明歌的样子看似可怜,可太后怎么都觉得,这里边全都是嘲讽。
这风寒你可以得,旁人就不能得吗?
见穆明歌咳嗽得起劲,太后皱着眉头,迟疑道,“前些日子不是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穆明歌听见她问话,艰难道,“谁说不是呢?或许是昨晚着凉了。”
“着凉个屁!”
太后心中暗骂,嘴上却是心疼道,“穆将军可是朝廷的人才,若是有个好歹,那可是大齐的损失啊!”
说着,她安抚道,“前些日子哀家身体不舒服,没想到让你多想了。你尽管回去休息,旁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穆明歌心中泛起恶心,却是面露感激,“多谢太后关心,臣这身体无碍,再喝几天药就好了。”
两人这次交锋,暂时以穆明歌领先。
太后即便想杀了她,也得装作体恤臣子,不然穆明歌这等心腹都容不下,谁还敢为太后效命?
回到将军府后,不等穆明歌卸妆,太医便紧随其后过来了。
穆明歌暗笑太后谨慎,随即便琢磨起如何应对这试探。
然而太医刚进了书房,就似笑非笑道,“夫人,好久不见。”
听见这个称呼,穆明歌脸上也有了笑意,“不知先生贵姓?”
“免贵,姓陈。”太医坐下后,轻声道,“陛下托我给您问个好。”
这下,穆明歌已经彻底这陈太医的身份,看来皇帝虽说看似按兵不动,实则早就动了起来。
穆明歌撑着下巴道,“陈太医,您觉得我这病,该怎么治啊?”
陈太医笑了笑道,“依我看,夫人这病来得及,可却不容易治好,得好生调养些日子才是。陛下也说了,您这病生得可不是时候啊!”
随后,他继续道,“如今朝中武将不知怎么了,不少人坠马受伤,更有人身中剧毒。好几个家中父母故去,已经去职丁忧了。还请夫人保重身体啊!”
等送走太医后,曾先生从屏风后边出来,叹息道,“社稷不幸啊!”
穆明歌擦着脸上粉,好奇道,“先生,您就笃定朝中武将人人自危,这才让我用苦肉计?”
曾先生则是笑了笑道,“如今边关艰难,那些酒囊饭袋过去,不就是送死?既然太后想装样子,您不妨陪着就是了,反正有陈太医妙手回春,您这病好得很快!”
提起边关,穆明歌不免想起了盛鹤辞,她忧心道,“曾先生,你说边关那里……”
曾先生叹了口气,低声道,“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