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贵人听到这话,若有所思,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先是给了宫女一巴掌,随后低头道,“穆大人,是我管束不当。您若还不解气,不如您亲自惩罚。”
“那就不必了。”穆明歌冷笑一声,“嘉贵人的人,我怎么敢越俎代庖,还是您好生管教吧。”
嘉贵人闻言,朝着她轻轻颔首,便转身离开。
回到寝宫后,宫女不忿道,“主子,那穆明歌也太过分了吧?她不过是一个外臣,怎么敢这么欺负你?”
“欺负我?”嘉贵人苦笑道,“倘若今天没有她,我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这次可是欠了个大人情啊!陛下最近的手段已经触怒太后,若是再这样,恐怕会吃些苦头。”
说着,她叹气道,“快叫人知会一声,就说我最近病了,不能侍奉陛下。”
嘉贵人得了穆明歌提醒,赶忙消停了起来,生怕再招惹什么祸患。
皇帝得知这件事后,出奇地保持缄默,开始命人筹备恩科。
然而就当开考前的第二天,边关传来急报,鲁国和夏国北上进犯边境。
御书房内。
皇帝气愤拍桌道,“这群蛮子,朕想同他们休养生息,难道被当成了怯战不成?”
张报忠轻声劝道,“皇爷,您消消气。要奴婢说,您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不如举兵声讨,让他们涨涨记性。”
“说得简单。”皇帝却是叹气道,“打起来简单,可若是拖起来,那便是持久战,两线作战,大齐又怎么顶得住?”
张报忠迟疑片刻,坚定道,“皇爷,如今虽然鲁国和夏国都是试探,可也动了刀兵。咱们大齐也死伤了不少士兵,倘若没个将领顶着,凌家怕是孤木难支啊!”
皇帝沉默许久,终是点头道,“把户部尚书给朕叫来,朕再考虑一二。”
翠玉楼,二楼包厢。
穆明歌率先开口道,“苦着个脸干什么?今天可是我请你吃饭,菜我已经点好了,这酒也备齐了。”
盛鹤辞苦涩一笑道,“这顿饭怕是不太消瘦,倘若有机会,这饭还不如我请。”
穆明歌笑了笑,起身为他将酒杯斟满,随后轻声道,“如今边关战况不定,指不定就会打起来。这次看似夏国上蹿下跳,可鲁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家擅守,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可如今朝廷,哪还有个像样的将军?”
说着,她举杯道,“盛将军,祝你此去顺利。侯府我会替你料理好,城中那些杂事你也不必烦恼。只要有我在,一切京城一切安好。”
盛鹤辞举杯同饮,瞧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那眼神中尽是包容和宠溺,穆明歌抬头一看,不由呆住了。
盛鹤辞静静地看着她,好久后,终于道,“以往我出征,从不让家人相送,便是怕你瞧见,怕你难过。这次你也不要瞧,没事儿就在府里好好睡一觉。”
穆明歌抿了抿唇,却是有些说不出的苦涩。
盛鹤辞从来不让家人送别,这是他一贯的规矩。
当年父亲也是如此,结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她抬眼含笑,好久后,点头道,“好。”
两人都不善言辞,这声好之后,所有人便沉默下来。
盛鹤辞率先开口,“我盛鹤辞这辈子攒下些许余财,如今都在你府上,所以我不担心。只是即便分了家,可侯府也是我的家,更何况,母亲尚在,哪怕她偏心,我也不能不尽孝。”
随后,他从怀中取出侯府的对牌,严肃道,“这次一走,便不知何日回来,还请帮我照看侯府一二。”
穆明歌点了点头,没有推辞,便将对牌收下。
两人相看无言,却完成有些沉重的托付。
这一餐吃得并不愉快,他们将一壶酒饮下后,便默契离开。
两人走在路上,盛鹤辞走在前边,穆明歌就在身后跟着。
然而盛鹤辞突然一顿,开口道,“对不起。”
穆明歌有些诧异,转头看去,就见盛鹤辞眼神中藏匿着些许不舍。
她从来没有从眼前人身上,看过这种眼神。
在记忆中的盛鹤辞,永远都是干脆利落,甚至杀伐果断,也不善言辞。
而此时此刻的盛鹤辞,却显得儿女情长起来。
穆明歌疑惑道,“鹤辞,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盛鹤辞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只是觉得这份离别有些不舍。”
穆明歌笑了笑,摇头道,“生在将门,我早就习惯如此,这便是我的命。而且你知道吗?能得了这种命,我已经时刻感恩了。”
可惜盛鹤辞张了张嘴,还没把话说出,盛丰就在一旁提醒道,“二爷,陛下送来了圣旨……”
“好了,平安归来,我在家等你。”
穆明歌看着面前拧巴的人,终于是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
盛鹤辞反复挣扎,终于开口道,“我只是不甘心……”
是啊,凭什么一切好东西都要留给盛嘉德?他出生入死,为侯府博来名声,最后却和盛鹤辞没关系?
就连在心上人面前,也无法当众说出那句话。
穆明歌却是向后退了几步,拍着他的肩膀道,“好了,一切等你回来!”
翌日一早。
盛鹤辞接下密旨,已经整备军队,准备秘密南下。
当他骑在马上,准备开拔时,却听见耳畔传来一曲破阵曲。
盛丰有些激动道,“二爷,这是夫人来送你了!”
“这倒也不算见面。”盛鹤辞笑了笑,扬声道,“弟兄们,起兵!”
……
当盛鹤辞开拔南下时,盛嘉德正坐在户部衙门中闲坐着。
之前他按计划南下镀金,可到头来那几箱子财宝被人夺走,还好皇帝念他一份苦劳,就把他塞进了户部谋了个闲散差事。
户部管理朝廷钱粮,盛鹤辞南下支援,自然就有了大规模调动。
得知他离开京城后,盛嘉德便动起了歪心思,随口编了个理由,便告假回家。
回到侯府后,他就找到盛老夫人,直接道,“母亲,侯府的对牌呢?老二如今也走了,这侯府也就不用他代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