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歌被小厮领进客厅,就见盛嘉德端坐在主位,一脸怒意地看着她。
还不等穆明歌开口,他就摆起侯爷的架子,率先发难道,“穆明歌,你这么折腾,对你和渊儿有什么好处吗?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我现在是承德侯,明白吗?”
一想起盛嘉德在背后捅刀子,穆明歌随即坐下,冷笑道,“我折腾?难道不是你去找陛下告状吗?我这不过是小小回敬一下而已,你急什么?”
盛嘉德闻言一怔,很快嘴硬道,“你若没做那些事,又心虚什么?真不知道你这般不懂礼义廉耻,将来要怎么教导渊儿。”
说着,他更是颇为无耻道,“渊儿如今身份不同,可是我侯府的继承人,倘若被你带歪了,你对得起盛家的列祖列宗吗?”
“今天我先不与你说这些。”穆明歌强忍着怒意,“我是渊儿的母亲,现在我就要见他一面。”
盛嘉德抿了一口茶,冷笑道,“你想得倒美,如今渊儿在侯府侍奉祖母,每天过得乐不思蜀,哪有时间理你?”
穆明歌虽然面上不显,可藏在袖中的左手已紧握成拳,骨节都开始泛白。
倘若盛嘉德再不知死活,说上些扎心的话,穆明歌免不了要暴起伤人。
盛嘉德也感觉到了这份杀气,他强压着心中的恐惧,勉强维持着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他喝了口冷掉的茶,在心中暗骂徐盈儿出的馊主意。
如今穆明歌进来了,她反倒是跑了!
不等穆明歌发难,听见门外传来了盛离渊的声音。
“娘亲,我在这呢!”
穆明歌浑身一颤,赶忙到了门口,而盛离渊也正跑过来,一下就抱住了她。
盛嘉德气得跳了起来,大声道,“反了天不成?我不是说过,不许让渊儿出来吗?”
慌忙追过来的仆人,一脸无奈道,“侯爷,本来小侯爷在房间待得好好的,实在是二爷非得让他出去,我们这才……”
“等会再和你们算账。”
盛嘉德瞪了一眼仆人,朝着穆明歌母子走去。
穆明歌看着气势汹汹的盛嘉德,将盛离渊护在身后。
趁着盛嘉德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拉着盛离渊去了院中。
盛嘉德刚想追上去,盛鹤辞突然出现,将他拦在原地。
“盛鹤辞,你算什么东西?”盛嘉德有些恼羞成怒,“我如今可是承德侯,你见我不行礼也就罢了,还管起侯府的事情了?你已经和侯府分家,管得也太宽了吧?”
然而盛鹤辞轻描淡写道,“侯爷所言极是,可如今在家里,母亲说过我们兄弟要相亲相爱,不可以官职相称。”
“好啊!”盛嘉德气愤道,“你还敢拿母亲压我?若不是你不懂事,母亲怎么会病倒?”
说罢,他对着管家道,“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允许,盛鹤辞不许出现在侯府,明白了吗?”
管家默默颔首,垮着脸来到盛鹤辞身旁,“二爷,侯爷有命,您看?”
此时在院中,盛离渊见到穆明歌,自然满心欢喜。
他开心道,“母亲,我就知道你回来看我。他们都说你不要我了。”
穆明歌暗自叹息,强笑道,“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只要你说一句话,娘就算打破了天,也把你给领回去。”
盛离渊闻言眼神暗淡,摇头道,“娘,其实我在侯府也挺好的,只要你有空过来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盛离渊早慧,对于他自己的处境心知肚明,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开口,穆明歌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也会把带回去,可之后怎么办?
他几乎可以肯定,如今自己就是诱饵,只要母亲上了钩,等着她的就是无尽的报复。
所以回家这两个字,盛离渊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边还在母子情深,客厅门口却吵得不可开交。
若不是盛鹤辞还被皇帝勒令反省,面对盛嘉德如此出言挑衅,绝对已经要出手教训他,上演一出兄弟之间的全武行了。
两人正冷眼对峙,盛鹤辞就听见一声虚弱的叹息,“你们两个真要动手,不如先气死老身!”
盛鹤辞转过头去,便看见后宅门口,一脸病容的盛老太太,正由人扶着,缓慢向着这边走来。
盛老太太这次一改常态,指着盛嘉德道,“你当了侯爷又能怎么样?给我滚回去!”
等盛嘉德憋着气离开,盛老太太这才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可自古规矩就这样,这次看在我的情面上,你就回去吧!”
盛鹤辞吐出一口浊气,这才默默颔首转身离去。
处理完兄弟两人,盛老太太就踉跄着来到穆明歌身边。
穆明歌抱着盛离渊,一脸戒备道,“盛老夫人,您这是?”
谁知盛老太太一反常态,热络地拉着她的手道,“我就想着你会来看我,我害怕你今日不来呢。”
盛老太太这副样子,让穆明歌掉了一地鸡皮疙瘩,等她抬头看了一眼,瞬间就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还有旧情,就是要把盛离渊拦在侯府里。
这盛老太太撑着病体前来,摆明了就是上演了一出苦肉计。
穆明歌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道,“老夫人您这病体未愈,怎么出来了?您还是切莫受凉,赶紧回去吧。”
盛老太太有些噎住,很快又叹气道,“我知道盛家对不起你!可自打渊儿回来以后,我这身子好了不少,我看你和渊儿不如就在侯府住下,也算了了老身的心愿。”
说着,她悲凄道,“我这身子骨多半活不了两年,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这下轮到穆明歌为难了,倘若盛嘉德和徐盈儿作妖,她大可以随便收拾。
可如今盛老太太出来苦苦相劝,哪怕是苦肉计,穆明歌也得谨慎再谨慎,倘若一个处置不当,那到时候都会让盛离渊为难。
最重要的是,盛老太太这样子,还真就装不出来。而且盛离渊也说过,她确实一直抱病在床,这几日才有所好转。
一时间,穆明歌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这个情况。好在她一贯镇定自若,也算是没有露怯。
正当她打算回绝时,看着盛离渊失落的目光,穆明歌长叹一声,点头道,“既然老夫人说了,我这当晚辈的又如何不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