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了一天之后,云城像是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夜色将尽,一队人马轻装简行,从云城离去,悄悄赶往朝霞谷。
半路上,盛鹤辞看着穆明歌,认真道,“明歌,咱们这次空城计,你真的有把握吗?”
“没有。”穆明歌平静道,“云城现在就是个棺材,反正百姓们都暂时撤离。就算有人侥幸攻城,凌白也能撑住七天。”
盛鹤辞听着这话,沉默了许久。
虽然这话冷酷无情,可穆明歌说得却是实话。
假如凌白和盛丰撑住七天,他们还没有回来,那便是已经死在了外边,剩下的事情也就无须担心了。
他轻轻笑了,叹了口气道,“行吧,反正成败在此一举,倘若真的失败,那也算是同你死在一起,我也无憾了。”
穆明歌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这乌鸦嘴,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盛鹤辞挠头道,“不说了,都活着回来,咱们还得回京救驾呢!”
穆明歌虽然不确定,可她心中总觉得,这夏鲁联军并非真的要攻打大齐,而是在单纯消耗大齐的有生力量。
若是这次袭营能够成功,那便打到联军的七寸,夏鲁两国并不和睦,只要人为制造了矛盾,这联军也就会土崩瓦解。
“记住。”穆明歌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盛鹤辞,“一定要找到证据,将那敌军将领抓住!哪怕我被抓住,也要带着证据走!”
见盛鹤辞欲言又止,她平静道,“大齐若是只有那般争权夺利之人,恐怕难以为继。之前我父亲愿意为国赴死,这次我穆明歌也愿意如此!”
将这些话说完,穆明歌的心境变得异常平和。
上一世她被困在侯府的一方天地,最后又稀里糊涂地被人害死,当真是浪费了一生。
这一世,她突破束缚,已经活得太过精彩,也就没有遗憾了。
如果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可能看不见盛离渊蟾宫折桂。
说话间,盛丰拍马过来道,“二爷,西南方向,找到敌军大营的位置了!”
穆明歌和盛鹤辞猛地抬头,就见西南处果然升起了袅袅炊烟。
看来夏鲁联军是笃定他们不敢出来,已经准备在此安营扎寨了。
穆明歌想到了关键,询问道,“军营中兵马大概有多少?”
盛丰严肃道,“不太清楚,不过看附近的马蹄印,应该是调走了不少骑兵。”
盛鹤辞冷哼一声,“看来他们当真动心了。”
“不急。”穆明歌却是摇头道,“先让他们吃饱喝足睡下,咱们不杀人,只为找东西。”
熬了三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午夜。
盛丰带着人先一步行动,已经将哨卡和斥候清理完毕。
穆明歌和盛鹤辞则是悄悄潜入联军军营,根据周围的布置,找到了首领的营帐。
此时守卫们正好换岗,这第二波守卫刚起床,早就放松了警惕。
穆明歌找准位置后,从靴子里取出一根细小的管子,随后将管子的粉末在风口倒出。
那粉末没有味道,刚刚放出来不久,门口的守卫就皱眉道,“老宋,我怎么有些头晕……”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两眼发黑,咣当一声就倒下了。
剩下几个守卫察觉不好,刚想拔刀示警,却是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
盛鹤辞见守卫被解决,一个纵身便钻入了营帐中。
穆明歌看着陷入昏迷的联军将领,不由得感叹道,“陆九泽的心虽然黑了点,可东西还是没话说。”
趁着她将人捆绑起来,盛鹤辞就从书案上翻找,很快便有了收获。
他拿起一沓密信,瞬间脸色变得极其可怕。
原来这个叫郑传的夏国将军,竟然一直同太后有所联系。
这次云城危机,就是太后一手策划,想要借刀杀人拖死盛鹤辞。
两人对视一眼后,一人带着俘虏,另一人拿好证据,便悄悄离开了营帐。
不过走之前,盛鹤辞冷笑一声,随后将火折子扔在了床上。
当他们离开联军营地时,盛丰也在周围策应趁机放火。
一时间火光四起,联军营地便这样炸营了。
夏鲁联军土崩瓦解,云城也就安全了。
那些想要趁机偷袭云城的联军将领,得知被人袭营,暗道被耍了,赶忙回去镇压。
穆明歌和盛鹤辞交代了凌白一番,便带着黄曾和穆家军赶回京城。
如今太后勾结夏国铁证如山,只要将这郑传和书信交给皇帝,那么一切也就一锤定音了。
等三人连夜赶回京城时,发现城中氛围凝重,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平头百姓,都必须要接受最严格的盘问。
好在黄曾出师有名,又有拿着圣旨。根本轮不到守卫盘问,提前将穆明歌悄悄带进了城里。
她本来就是悄悄混出京城,回来之后只能躲在将军府装病。
反而是盛鹤辞同穆家军扮作商队,已经分成小股人马潜入了城中。
翌日一早,风尘仆仆的黄曾不曾换洗,便上早朝带来了云城的求援信。
他不顾礼仪,大声道,“陛下,云城守不了多久了!盛将军为了护我突围,已经身负重伤,现在缺医少药,恐怕命不久矣啊!”
说着,他跪地磕头道,“臣以命相求,恳请陛下派兵支援云城。城中的粮草已经撑不过七天了!”
这话一说完,朝堂之上彻底陷入了慌乱。
之前皇帝靠着云城大捷,这才让朝廷稳住了局势。
如今朝廷上下,根本就没人想要打仗,尤其是这种以一敌二的拉锯战。
一些立场不坚定的中间派,这时已经开始后悔,为何不劝皇帝和谈,哪怕将云城赔了也好,反正都守不住了。
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一阵青紫,显然也被这个消息气得够呛。
他一拍龙椅大怒道,“来人,速速调集粮草和士兵,立刻派人同夏鲁两国开战!”
然而这话刚一出口,朝堂之上,就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人敢说话。
虽说投降派被清理出了朝堂,可如今朝堂无人可用,谁又敢去边关呢?
要知道盛鹤辞都陷入苦战,旁人若是去了还不是送死?
兵部尚书咬了咬牙,上前道,“还请陛下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