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穆明歌从袖中滑过一锭银子,轻声问道,“不知公公可否知道,太后娘娘找我何事?”
“当然是好事了!”太监捂嘴一笑,“穆将军,要按咱家说,您的好日子可算是来了!”
穆明歌微笑道谢,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如今赶上盛嘉德失踪,徐盈儿更是咬死是她所做。这哪里还有什么好事等着她?
然而刚进慈宁宫,太后便让宫人们退下,开口道,“今天哀家也不和你啰嗦,盛嘉德失踪的事情知道了吧?”
“自然知道。”穆明歌点头道,“徐盈儿还拿此事诬陷我,刚刚就闹到了御前。”
太后不以为然道,“那就让她闹,有哀家在,她能闹出什么水花?”
说罢,她盯着穆明歌,一字一句道,“自打盛嘉德回了侯府,这京城就没消停过。你趁此机会,将盛嘉德解决掉。”
穆明歌闻言,有些不敢置信,“太后娘娘,我也不知盛嘉德所踪,又如何能找到他呢?”
“哀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太后冷哼一声,“别看盛嘉德这般无能,可只有他才知道,当年穆将军贪墨的军饷在哪里!”
穆明歌这才明白,为何太后对于盛嘉德会这般容忍,以至于皇帝即使看不上他,也是捏着鼻子给他封了爵位。
原来他们看中的并非盛嘉德,而是同穆家军一起消失的军饷。
可穆明歌根本没法接受这个说法,自打她懂事起,父亲就一直兢兢业业为朝廷镇守边疆。
别说贪墨粮食,每每军饷不足时,穆老将军还会自掏腰包,为将士们分发饷银。
一想到父亲身死,却还要遭受这种污名,穆明歌断然道,“太后娘娘,我父亲一生清廉,定然不会贪墨粮草!穆家也绝对不会背叛朝廷!”
说着,她激动道,“那可是几万条士兵的性命,父亲爱兵如子,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眼见穆明歌这般激动,太后似乎早有预料,叹了口气,“其实哀家也不信,可这话是盛嘉德亲口所说,你猜哀家该相信谁的话呢?他在哀家面前可是保证过,他手上有你父亲贪墨军饷的证据。”
穆明歌哪里不知道,太后这般铺垫之后,剩下的话是什么。她故作激动,趁着这个空档,思考该如何应对。
太后以为她乱了心神,又端出了架子,以上位者惯用的口吻,淡然道,“和盛嘉德相比,哀家自然相信你,可这件事,也得你亲自查清楚,不是吗?”
直到这个时候,太后这才图穷匕见。
穆明歌哪里不明白,太后就是想要借着这个理由,激化她和盛嘉德的矛盾。
到时候她为了帮父亲洗清嫌疑,一旦找到军饷下落,最好的办法就是解决掉盛嘉德。
而盛嘉德得知穆明歌的意图,为了保住性命,难免会狗急跳墙。
到时候他们两个一旦厮杀起来,那自然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太后稳坐钓鱼台,一定会将两人吃干抹净。
沉默片刻后,穆明歌感激道,“多谢太后信任,臣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亡父一个公道。”
她虽然面上恭敬,可内心暗骂太后老奸巨猾。明明是挑拨离间不说,甚至还要祸水东引,将皇帝牵扯进来。
太后对于穆明歌的表现颇为满意,她笑着道,“查案的事情你不必担心,一会哀家就下一道懿旨,让你跟着盛鹤辞一同查案!”
回去的路上,穆明歌对于这案子,暂时没有一点头绪。
茯苓见主子这般为难,开解道,“小姐,你说这事会不会是盛嘉德自导自演呢?”
穆明歌哑然失笑,摇头道,“盛嘉德惜命得很,不然当年怎么会临阵脱逃?让他利用别人还差不多,他怎么敢以身犯险?”
茯苓尴尬道,“小姐说的是,我也是瞎猜的,您别往心里去。”
经这一提醒,穆明歌沉思道,“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这事或许还真和徐盈儿有关。”
然而就这主仆间的一段笑谈,却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
承德侯府内。
徐盈儿抬手摔碎了一个花瓶,还觉得不解气。
她一脚踢翻了跪在一旁的婢女,妒嫉道,“那穆明歌一到关键时刻,怎么就有那么多人帮她?”
又砸了好一阵后,徐盈儿消了气,这才吩咐道,“来人,去告诉赵掌柜,让他把侯爷看紧点,这个时候可别让他跑出去来!”
说着,她叮嘱道,“一切等我消息,切莫乱来!”
安顿完一切后,徐盈儿觉得气消得差不多,转头问道,“我那婆母现在如何了?”
婢女战战兢兢道,“回夫人的话,老夫人得知侯爷失踪后,忧思成疾,又病倒了。”
“你说说,可真是让我心疼啊!”徐盈儿嘴角含笑,“把管家给我叫来,家里如今剩下我一人,这担子有点重呀。”
管家自打盛嘉德出事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等候徐盈儿发落。
谁知道还不等他跪地求饶,便听见徐盈儿淡然道,“我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今侯府这些下人都被惯得脾气大,你去牙市找赵掌柜,买些称心的下人回来,明白吗?”
管家一听没他的事,哪里还敢讨价还价,连忙又询问了些细节,就赶忙去了牙市挑选下人。
盛老太太病重一事,徐盈儿并未隐瞒,反而又特地求请太医帮忙治病。
穆明歌得到消息后,联想到之前的猜测,便以盛离渊要探望老夫人为名,每日都按时过来请安。
起初下人的更换,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可架不住眼熟的下人没了大半不说,剩下的那些新面孔,更是透着一股怪异。
穆明歌有一种直觉,倘若这盛嘉德再失踪几日,那么这侯府就要彻底被徐盈儿控制,到时候一旦盛老夫人有什么好歹,恐怕连消息都传不出去。
若是徐盈儿秘不发丧,就连盛鹤辞都没办法知道。
这日在看过老夫人后,穆明歌带着盛离渊离开侯府,就吩咐道,“茯苓,告诉二爷,侯府不对劲,老夫人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