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站在张兮今面前的,正是北丘坝下加油站爆炸的导火线——钱喜凤。
那天就是因为她不听司机和工作人员的劝告,而意外引起了爆炸。
司机华北丘为了救她,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呢!
林夏对这个人没多大好感,因为第一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林大师,求你救救我!”
钱喜凤是听朋友的介绍才知道,那天和自己一个车上的小姑娘,居然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大师。
严家长子的病就是这人给看好的。
“你一不是被鬼怪缠上,二不是被人暗中陷害,我没办法帮你。”
林夏说这话绝不是因为个人不太喜欢钱喜凤,而是因为她这件事的确不属于她的业务范围。
“大师!大师我给你跪下,你要多少钱我都给,只要你啃出手救我!
网上那些人天天骂我,现在我出门,京市没有一个司机肯让我上车,我今天出门都被交警拦下来查了二十次!
大师,只有你能救我了,在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疯的!求求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钱喜凤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林夏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些事。
因为加油站爆炸事件的始末都摆在网上,现在一打开手机或者电脑,跳出来的绝对是和这件事有关的报道。
无一例外,铺天盖地都是对钱喜凤的谴责。
而且京市的出租车公交车客车司机还达成了共识,只要见到这个人就一律拒载。
交警更是盯紧了这人,只要她一开车出门,动不动就会被拦下来检查。
“拒载你可以向他们所属公司打电话举报,至于被查,这都是按照规定来的,没有任何违规操作,你能做的只有配合还有遵守规则。”
她一边说着一边扶起钱喜凤。
这么大岁数的阿姨给自己下跪,她可受不起。
而且,这么明显的利用下跪来道德绑架她,她可不吃这一套!
钱喜凤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肯撒手。
“大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真的以为在那里打电话没问题的,我没想到会出事啊!
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害人,真的!但是你要是不救我,那些网上的王八蛋会把我弄死的!
他们都查到我住在哪里了,还知道我老公在哪里上班,孩子在哪里上学,他们会伤害我家人的,这样你也不管吗?”
她手上的劲儿很大,林夏的胳膊被拽得生疼,估计都给勒红了。
张兮今毫不客气地右手成剑指,不轻不重在钱喜凤的胳膊上点了一下,瞬间她就无力地松开了林夏。
她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张兮今,瞬间眼睛里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扑通——
她直挺挺地再度跪下,身子匍匐在地上,一脸虔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两位神仙救我!
我发誓,只要你们救我,两个受伤的人的医药费全部由我出!”
林夏听着这话就笑了。
她这意思是她出这医药费是付出了多大代价?
“这医药费本来就该你出,怎么,现在你是拿这件事来威胁我吗?
是不是我今天不答应,你就不给医疗费了?”
重症监护室是烧钱的地方,一天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华北丘的家庭怎么承担得起?
钱喜凤这分明是在拿他的命来威胁他们!
被戳穿小心思的钱喜凤脸上一阵尴尬。
“我、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林夏嘴角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既然如此,你现在就跟我去一趟医院。”
钱喜凤是自己自找的,但华北丘可不是。
她一脸喜悦地起身,“你答应帮我了?”
林夏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去还是不去?”
“去去去!我现在就去开车!”
她刚说完,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来的时候车被交警扣了……”
张兮今什么都没说,只给尤捷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一辆劳斯莱斯慧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钱喜凤忍不住惊呼:“这得好几千万吧!”
尤捷正好听见这句话,朝她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
“阿姨识货,1200万。”
说完,他拉开后座车门,看着小心翼翼伸手去摸车身的钱喜凤又补充到:“美金。”
当时钱喜凤的表情就玄幻了。
原本从林夏在这里看见她开始,她的态度都一直是——我钱多,所以你应该帮我。
现在,她则老老实实窝在座位上一句话东看西看不说话了。
“你就不能换辆车吗?”
1200万美金,那不就是8000多万毛爷爷了吗?
败家!
“我没开银魅已经是为你考虑了。”
尤捷嘟囔着,一脸委屈。
“……就没别的车吗?”
现在有钱人都喜欢买劳斯莱斯了吗?
可是京城现在虽然路况还行,但这车在这里开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的,油费都能让她肉痛了。
“我还有宾利、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巴赫、阿斯顿马丁、布加迪……”
他一边转弯一边数着,数完车系又开始说自己每个车系下面有哪几款车。
钱喜凤越听身子越佝偻。
而林夏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选择了闭嘴。
一行人一到医院,林夏就盯着钱喜凤给华北丘预交了50万。
一听她说出这个数字,对面就肉痛得直皱眉。
“这……这监护室每天最多也就两三千,用不着存这么多吧?”
林夏嘴角一挑,“药不要钱?植皮手术不要钱?你存的这点钱,估计还不够用。”
林夏这么说也不怕吓得她偷偷跑了,因为现在全国网友都盯着她呢。
除非她有胆子钻进北丘坝那种深山老林再也不出来。
不过看她这样都没这胆儿。
而且,钱喜凤是做地产起来的,区区五十万还没她身上挂的那个玉佛贵。
不过这玉佛……
林夏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你这尊佛在哪里买的?”
钱喜凤看着自己的扣款信息,还在唉声叹气地心疼,听她这么一问,赶紧捂紧了大金链子上的大玉佛。
“这是我的本命佛,送人会遭报应!”
“……我只是问从哪里得来的。”
不同的造佛人水平不同,造出来的佛像也就不同。
钱喜凤脖子上的这个,给她的感觉总像是曾经见过的。
“真的?你真不要?”
“不要。”
钱喜凤松了一口气,放开捂紧的手。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一起做生意的建材老板介绍的,说是那人手里的佛都是大师开过光的,很灵。
我也没机会见到那个开光的得道高僧,只知道中间帮忙搭线的是一个姓潘的大师。”
“潘……”
林夏一对眼睛瞬间射出冷冷的光。
她想起来是什么时候见过这种玉佛了。
是当初在唐雨乐那里!
拿着个潘大师,很有可能就是假和尚潘小山了!
她让张兮今先看着钱喜凤,自己走到一边赶紧给桐城那边的老警察冯一飞打了电话。
因为急于确认,两个人也没有寒暄,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情况。
“局里拿了季香如和潘小山后,季香如有案底,就收押了。
但是潘小山配合积极,又没什么实在证据,就让他给逃过一劫。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遇见这人了?”
林夏想了想,如实说道:“我今天遇到一个人身上的佛像样式,很像是唐雨乐之前戴的那种。
而且之前处理一次事情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牛一舟的道士,也摆了一场蛊局,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她把之前和巫雅兰去处理的下蛊事件说了出来,特备说了那个叫牛一舟的不对劲儿的地方。
冯一飞说下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给她打电话。
挂断电话,林夏又和蒋利民那边知会了一声,让他注意这边可能出现了小千门甚至大千门的人。
做完这些,她就带着钱喜凤去了重症监护室。
“华北丘的烧伤太严重了,炎症十分严重,而且非常容易感染,所以你们暂时都不能进去。”
一个戴着眼镜儿的女医生这么告诉她们。
所以两个人只站在外面通过打开的小小窗口望了一眼。
钱喜凤刚瞥见身上插着各种管子的华北丘就惊叫一声,吓得连被医生斥责都没有顶嘴。
林夏看着里面没有知觉的人,想起张兮今开导自己的话,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
“现在你还觉得五十万多吗?”
她淡淡地说到,语调平白得如同没有味道的白开水。
钱喜凤拉着她直说要走,显然是心虚到了极点。
ICU是任何一个人去过就不想再去的地方。
这里住的都是一只脚踩在死亡线上的病人,可能一眨眼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们的耳边只能听见冰冷机器转动的声音,每天家人只能在门外隔着窗户远远看一眼。
这里,几乎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还有心跳的肉而已。
林夏知道钱喜凤是怕遇上华北丘的妻子吴月,但是人越怕什么往往就越会遇见什么。
两人还没转身,钱喜凤就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女人扯住了头发。
“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你还我老公!你还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