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要得很急切,所以张兮今连问都没有问,就把随身携带的罗盘放到她手上,然后给她调试好。
“这根指针的方向就是新丧之地。”
林夏看着指针转了两下,然后不管她面朝什么方向,指针都始终指向同一个地方。
“附近山上有新丧。”
张兮今解释到。
“嗯,我知道了,那我先走了,天黑之前就回来~”
林夏得乘着他去处理弓子华的事情时单独行动,不然难保小地府不被发现。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惊世骇俗,就算是张兮今,她也不敢泄露半分,生怕涉及天机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第一个村子正是在太初山上,离玄阳观不算太远,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就到了。
为了增强可信度,林夏从包裹里倒腾出一身金丝银线的道士服,再加上手里拿着的罗盘,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她一到村口,就听见一阵唢呐声从村东头传来,立马就朝那个方向奔去。
“你好,我是玄阳观的道士。”
林夏装模作样地和搭着白棚子的主人家打招呼。
对方一看她这装束就信了七分,又听说就是同一座山上玄阳观里的,立马恭敬地给她奉了茶。
“节哀顺变。”
一个妇女坐在她身边叹了口气说:“我爸今年九十六岁,生前也没有什么疾病,走得不难受,所以我们这些做子女的,心里也还好。
只是这些年我们都在说外面打工赚钱,他老人家一个人住在这山上不肯下去,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不知道我爸他会不会怪我们。”
林夏看着一脸慈爱的老人,摇头。
“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会怪自己的儿女。你们去准备这些东西,我一刻钟后给老爷子做场法事,让他走得安心些。”
家里有人去世,很多东西都是备着的,所以也不用专门跑去山下买,直接在自己家里和邻居家借了些就齐全了。
林夏口中念着往生咒,挥舞中走之前张兮今塞给自己的那把木剑,黄符纸在空中自燃,还有那么些真本事的样子。
老爷子生前没有和人结怨,家中儿女个个都娶妻生子,生活平平淡淡,也没什么牵挂。
所以在做完法事后,老爷子的魂魄就直接通过团子进了小地府。
在走的那一瞬间,棺材前面的两只蜡烛瞬间炸出两声脆响。
蜡花炸响是吉兆,这家人以后定然不会遇上大灾大难。
做完法事后,林夏问过下葬日期,交代了需要注意的事情后,就告辞离开了。
接着她又跟着罗盘跑了三四个地方,距离玄阳观的的距离由近及远,去最后一个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在另一边的山脚下了。
不过,除了第一个魂魄比较顺利外,其他的几个都没能成魂,在法事之后就直接消散归于天地了。
“难道是因为那家人在太初山上,又离道观不远,所以才能成魂?”
林夏心里嘀咕着,继续赶往下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已经不算村了,而是镇子,只不过位置离市中心比较远而已,但人口比之前几个乡多了一倍多。
在这个地方的新丧之家里,林夏遇上了一个熟人——牛一舟。
也就是上次在下蛊事件中充当救世主的那个假道士。
她到的时候,牛一舟正在灵堂上一边摇铃铛一边撒纸钱,
看上去比她都专业。
林夏看着这家人门前的血煞之气,本来不打算趟这趟浑水了。
她这个半吊子还没牛一舟专业呢,既然他已经在这里了,自己没必要再待下去。
结果好巧不巧,那个牛一舟竟然将木剑往她的方向一指。
“呔!何方妖孽竟然惊扰逝者阴魂!给我抓起来!”
死者家属一听那还得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一伙人直接把林夏给围了。
林夏无奈地看了一眼棺材上方已经开始聚集的血色气团,叹了口气。
“你想干什么?”
牛一舟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嘴角泄露出半点小人得志后的得意神色。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为什么想抓走逝者魂魄?你是不是肇事者那边请来的?”
“什么?你们也太狠心了,撞死我老公女儿就跑了,还敢来他们灵堂上捣乱,我打死你这个害人精!”
原本在棺材前面跪着哭灵的年轻女人一下子就窜起身来,伸手就往林夏脸上划。
林夏一个闪身灵巧躲过。
“害龙修营招瘟神,人仰马翻为病因,五年之内招破损,财散人亡实可怜。
牛一舟,害龙运修造丧,住疾病缠身,六畜遭瘟,家破人亡,诸事不顺。
我看你才是肇事者那边请来的帮凶吧?不,或者说是这位死者家属请来的帮凶,只不过她也没想到,你为了拿到更多的好处,直接连她也一起算计了吧?”
灵堂上许多亲朋好友,一听这话脸都绿了,特别是死者那两个年过半百的父母。
“你说什么?是我媳妇儿要害我们凌家吗?”
“妈!这个人就是来捣乱的,你怎么能听一个陌生人胡说八道呢?”
死者母亲一个劲儿地摆手。
“兵兵开车一直都很小心,平时更加不会做什么冒险的事,怎么就去了那个山上?
高一雯我问你,是不是你让他去的?他可是你丈夫,柔柔可是你亲闺女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林夏被这一出给弄得傻了眼。
按理说这个时候自己应该会被死者家属围攻大骂的,怎么他们自己人和自己人先吵起来了?
更让林夏大开眼界的是,婆媳两个不光吵,吵着吵着还开始动手打起来了。
打着打着人越来越多,但都不是去劝架的,而是以死者和高一雯那边两家人为两大阵营直接干架了!
被晾到一边没人理会的林夏和牛一舟面面相觑。
“要不,我们也打一架?”
林夏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跟个二愣子一样。
“咳,老道年纪大了,修身养性,不打架。”
牛一舟摸着他那唬人的山羊胡子说。
“牛道长,你真的是道长?”
牛一舟瞪大了眼睛,“我当然是道长!你以为这些活是谁都能做的?”
林夏瞅了一眼打得火热的家属们,“哦,可你不是小千门的人吗?”
牛一舟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着她,“你胡说些什么?”
林夏摇摇食指,“别装了,我和潘小山是老熟人了。”
“你就是那个在桐城把季狐狸和潘胖子整了的人?”
“咳咳,也不算整,我没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小,一个鬼就把他们给吓成那个样子了。
不过你不害人性命我也不会干涉你们的事情,大家各有各的活法嘛,不过这次你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小千门的人多坑蒙拐骗,但很多时候两边你情我愿的,林夏也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他们一般不要人命,就是让对方吃点苦头,她也没法子说人家的不是,毕竟这种事没有证据怎么都说不清楚。
“什么大麻烦?”
“凌显兵和凌柔柔是意外横死,还是被自己亲人给算计了,你说有没有煞气?
别以为人家鬼就没脾气了啊,高一雯这人为了和情人在一起,连自己丈夫和女儿都能痛下杀手,你以为你们这伙人能从她手上捞到什么好处?
小心到时候肉没吃着还惹一身骚。”
牛一舟冷哼一声,“我凭什么信你的?”
林夏摊手,从兜里拿出小瓷瓶一抹,然后在牛一舟眼睛上一涂。
“自己看吧,那团红色的气看见了没?今晚十二点,阴气最盛的时候你猜猜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牛一舟原本看上去高深莫测的神情瞬间破碎,盯着煞气的眼睛发直。
“不应该……这不应该啊……”
老道士嘴里不停念叨着。
“什么不应该?”
牛一舟抬了抬右手,伸出的食指克制不住地颤抖着,最终还是没敢指向灵堂就无力落回到身侧。
“潘胖子失踪之后,为了躲风头,我已经很久没做过局了,就靠着给人家做道场算命看风水赚点饭钱。
之前我在灵堂做法的时候,没感觉到这里有什么问题……”
“你说的都是真的?”
林夏眼神一紧。
牛一舟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这性命攸关的大事,我哪里还顾得上忽悠你?”
两人迅速对视一眼,然后迅速穿过打闹的人群,飞奔到一大一小两具棺材旁边。
这一看可不得了,两个死者的棺材里都有最不应该出现的东西——凶兽饕餮印!
古书《山海经·北山经》中有记载,说饕餮“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
在中国古神话里,是黄帝战蚩尤,蚩尤被斩,其首落地化为饕餮,乃四大凶兽之一。
《述异经》也说到,饕餮指的是西南的三苗人,近人则进一步说,饕餮就是蚩尤。
作为著名的横行暴戾的凶兽,饕餮一般用于镇压正阳之气。
在车祸横死的人棺材里放饕餮印,这是故意要让其变异成恶鬼啊!
“这不是我放的,包括你刚才说的那个阴宅也是我来之前,高一雯说请镇上最有名的风水先生早就选好了的。”
牛一舟着急地解释到。
事情比林夏想的还要复杂,她更加不愿意趟这浑水了。
但凌显兵的两个头发花白的父母却在她准备走的时候,齐齐在她和牛一舟跟前跪下。
两人赶紧把老人扶起来,这么大年纪还给他们下跪,是要折寿的。
“求求两位真人,我儿子孙女死得冤枉啊,求求你们帮忙为他们父女俩讨回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