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泣不成声,林夏听得心里都觉得揪心。
“兵兵是我们的独子,现在他被人害了,我们两个老的别的做不了,但至少要让他瞑目啊!”
“真人,帮帮他们吧,你们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只要你们能让我儿子孙女安心走啊……”
事已至此,林夏不可能再扭头就走。
她看了一眼牛一舟,对方点点头,然后走到灵堂前装模作样念了几声咒。
然后啪嗒一声,棺材前的蜡烛齐齐熄灭。
“啊!你看,蜡烛……”
很快就有离得近的人看见了这惊悚的一幕。
“房子里没风,怎么突然就熄了?”
“我听说灵堂前的蜡烛熄了很不吉利……”
“别吓我,是不是闹鬼了啊?”
闹鬼的说法迅速让打得火热的一群人安静下来,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牛一舟。
林夏站在人群里没有上前。
现在还是白天,煞气刚刚开始聚集,当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变成恶鬼的。
但是如果继续这么闹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她给专门负责这类事件的蒋利民打了电话,发了定位过去后就继续看牛一舟的表演。
对方不愧是混迹小千门多年的人才,等局面一稳定下来,就把高一雯叫到棺材前跪下。
他拿了把纸钱点这火,然后借着这火把熄了的拉住重新点燃。
“你丈夫和女儿不愿意走,你给他们上一炷香吧。”
高一雯脸色惨白,身子也抖哆起来,下意识回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
林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应该就是高一雯面相中出现的那朵桃花——郑森。
林夏侧过头对凌显兵的父母说:“大爷大妈,想让你们的儿子孙女瞑目,这个人也必须上去一起上香。”
“对,森子是兵兵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是该送一程。”
凌显兵的母亲擦着眼泪说。
倒是凌显兵的父亲多看了林夏一眼,知道还有别的意思,于是开口道:“我过去说。”
老人走过去以后,林夏看见郑森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全是威胁和警告。
她也不怵,回以一个大咧咧的微笑。
郑森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灵堂前,和高一雯并排站在棺材前。
高一雯一看见他走过来,脸色都变得不正常了。
“这个时候你过来干什么?”
“怕什么,这些人又不知道,你还真信这些人说的有鬼啊?”
郑森笑得一脸邪气。
高一雯被刚刚那群人说的还是有些心慌,但看他这个样子也稳住心神,从台子上拿了纸钱给他。
两个人跪在棺材前面烧完纸,又拜了几拜。
眼看着两人就要起来了,林夏看了牛一舟一眼,下一秒就听见一声尖叫。
“鬼啊!森哥有鬼!”
人在害怕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特别是做了亏心事的女人。
高一雯在烛台莫名翻倒在地上的一瞬间,直接当着凌显兵父母的面扑进了郑森的怀里。
这么一来底下的人哪里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怪小兵死不瞑目啊,这才刚死还没下葬呢,老婆就和别的男人好上了!”
“说不定早就戴绿帽子了,这又是熄蜡烛又是倒烛台的,小兵这是气的啊!”
来参加凌显兵葬礼的都是关系比较好的亲戚和朋友,所以尽管心里被刚才那一幕给吓着了,但还是没有转身就走。
在他们心里,自己的好朋友绝对不会害了自己。
郑森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大声安慰道:“嫂子你别怕,兵哥是你丈夫就算真的在天有灵也不会害你的。
倒是这位不认识的小姑娘,你还说不是肇事司机那边请来欺负人的?
你没来之前这里什么都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就出了这事?我看兵哥不高兴这人来搅局了!”
三言两语说得底下人又把矛头转向了林夏。
“就是啊,我以前都没见过这个人。”
“她没来的时候这灵堂上什么事都没有,现在却闹成这个样子,该不会真的是那边来恶心人的吧?”
“真不要脸,撞了人还敢跑到家里来耀武扬威,真当我们好欺负的是不是?”
说话间就有一群身材魁梧的大汉朝林夏围了过来。
林夏早就被人这么威胁习惯了,不紧不慢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张兮今的那个据说传了几十代的罗盘。
天地变化有道可循,人心自古却无定数。
戏精这句话说得还挺有道理。
因为煞气已经越来越重,所以在这么近的距离里,罗盘一出来就疯狂地转个不停,转得围上来的大汉们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高一雯你可想清楚了,没有任何人能骗得过鬼,你确定还要继续装下去?”
高一雯动了动嘴唇想开口,却被郑森抢先一步。
“我嫂子刚死了丈夫和亲生女儿,你拿了那边多少钱我双倍给你,只要你别再说这种诛心的话!”
林夏一听乐了,这是吃准了她拿不出证据来啊?
对付这种油盐不进的人,她伸出右手比了个数。
“20万,你如果真乐意给我40万,我什么都交代,还能帮你抓那个肇事者。”
肇事司机是郑森找的人,当然知道林夏说的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伸手护在高一雯身边一句话都不说了。
“哟,怎么,刚才说得那么义薄云天的,现在又不乐意了?
不过高一雯,你女儿凌柔柔就这么死了,你真的心里就没有半点芥蒂?”
虎毒不食子,而且高一雯看上去并不是那种能下得了狠心的人。
所以林夏准备赌一赌,赌她虽然婚内出轨了,但其实并不想自己女儿也跟着送命。
看着郑森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林夏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两个人绝对在凌柔柔的死上面有隔阂。
高一雯双手掩面,整个人跌坐在灵堂前的垫子上呜咽着。
“我不想柔柔死的,我的柔柔她那么可爱,她还不到13岁啊!”
高一雯哭得昏天黑地,可谓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凌显兵父母的脸色都因为她这番痛苦好了不少,还走过去安慰了两句。
“还没成年的孩子车祸横死,怨气冲天入不了地狱进不得轮回,只能做个孤魂野鬼受尽世间最残酷的折磨,你作为柔柔的母亲,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
看着高一雯情绪越来越失控,一直没露出破绽的郑森终于急了。
他站起来指着林夏的鼻子大声吼道:“你再这样妖言惑众我就报警抓你了!小小年纪宣传封建迷信还骗人,就应该送到劳改所里去劳改!”
林夏用目前轻轻挡开他的手指,“这个世界上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礼的,而且我耳朵不背,你不用这么大声。”
郑森的脸色变了又变,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
刚才林夏那用木剑轻轻拨的一下看上去轻巧,但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都没能挡住。
“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夏挑眉一笑,“应该是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怎么,现在人也死了,你还想着联合那个吴瞎子把凌家人全都害死了好夺家产吗?
抢了人家老婆不算,还想把人家赚的钱一起抢去,老哥,你上辈子是做土匪的吧?”
“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林夏朝着灵堂走过去,站在两口棺材的中间。
身上宽松的道袍无风自动,看上去十分渗人。
她右手捏诀,双手迅速一划,两道黄符飞入两口棺材之中。
“既然你们谁都不愿意承认,那我只好请当事人出来问问了!起!”
起字一出,左右两具尸体都缓慢地从棺材里坐起来。
他们和正常起身完全不一样,没有手的支撑,直直地坐了起来。
“啊!诈尸了!”
“鬼啊!大白天真的见鬼了!”
“郑森你有什么快说啊,真人凌显兵人都死了咱还是不要打扰了好不好?”
下面的人被吓得几乎屁滚尿流。
林夏心里直给两位逝者赔罪。
这起尸法其实就是一个障眼法而已,虽然她不清楚原理,但是知道这两个身体完全是没有意识的。
如果不是怕继续这样拖下去真的发生什么变故,她也不会这么惊扰逝者。
心理防线本来就崩溃了的高一雯一个劲儿地磕头,磕得额头都红了。
“我错了!我错了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凌显兵你饶了我吧!还有柔柔!柔柔,我是你亲妈啊,你千万别来找我,害你的是他,你去找他,你们都去找他!”
“你、你别装神弄鬼!我、我我跟你说,我上面有人!”
林夏指指门口,“抱歉,我上面也有人,而且估计我上面的人比你的厉害。”
刚说完,蒋利民就带着人进来。
“我接到举报你们二人涉嫌一桩故意杀人案,麻烦和我们走一趟。”
出示完逮捕令,王键就带人把郑森和高一雯俩铐上带走。
蒋利民看着灵堂上恐怖的一幕,无奈地看了林夏一眼。
不是都说好以后绝对不乱来的吗?
林夏瞅了眼牛一舟,他赶紧开口跟大伙儿解释。
“法事里有一个仪式叫做起尸,所以我事先就做了准备,你们看。”
他念着咒把尸体扶着重新躺好,然后在棺材里摸索了两下,拿出两根细细的白线。
“这也太吓人了……”
“我今晚回去绝对做噩梦。”
“我也听我奶说过有这个起尸,还是第一次见到呢,比电影里的恐怖片给力多了!”
另一边,林夏正举着双手说:“意外!绝对是意外!都是那个叫牛一舟的道士搞的鬼,我发誓我保证我只是刚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