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台之后,林夏才觉得自己浑身肌肉松了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再被牵扯。
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她没有欣喜,只是后怕。
没别的,只是因为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和电视里的走火入魔一模一样。
不行,她一定得着凤青青和红孩儿问个清楚。
不然这要是稀里糊涂成了牵线木偶什么的,她可就亏大发了!
只是她刚进去假装换了衣服,就被熊琪给叫了出去。
熊琪把她带到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跟前,然后笑着看了她一眼就走开了。
林夏不知道对方是谁,刚才台下一片漆黑,她心里又紧张,更没注意前排坐的什么人。
不过老人面容和蔼,让人自然亲近,所以她也没有特别紧张。
“小林是吧?过来坐。”
老人朝她招手,语气和林夏记忆中爷爷的声音一模一样。
她乖巧走到老人旁边坐下。
老人大致问了下她的年龄和学业,又问她学长枪几年了。
当她说自己只是小时候跟着爷爷练过几年后,老人脸色越发红润。
两个人大概说了半个多小时的闲话,老人才让她离开。
离开前老人摸出口袋里的记事本,写了一个名字和一串数字给她。
林夏从楼上宽阔的会议室走下来后,才低头去细看那张纸条。
上面谷青平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
她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但又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和这样气度不凡的老人有接触,也就暂时放下了。
汇演的结果让于好菲差点冲上台打人。
众望所归的倒数第一摇身一变成了实打实的第一。
负责一中节目筛选的她,强行把林夏给塞进去,一是因为李浪,二是因为她没绝对信心能赢过陆婷婷。
万万没想到《剑舞春秋》刚到一半,她的舞蹈老师就说如果说没有林夏,她还有九分胜算。
这叫她怎么甘心?
回家路上,林夏面对陆婷婷的逼问,还是以爷爷为借口,没有多说。
那晚说破林夏重生事情后,陆婷婷也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该知道,也就表示自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然后她就把林夏拉到路边买麻辣烫的地方把她给宰了一顿。
和陆婷婷分开后,林夏拐进了一家还没关门的蛋糕店。
提了个师傅赶出来的巧克力蛋糕,林夏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就算是你问我,我也还是那个答案。另外,你不必每天二十四小时监视我,我没想过做什么占山为王的大魔头。”
张兮今每天都在暗处跟着她,等她一个人走的时候就骑着自行车跟上来。
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些日子,要说是敌人是陌生人都太矫情,但也称不少是什么铁哥们。
身后的人还是没说话,街道上只剩自行车轮吱吱呀呀的声音。
林夏早就习惯了,也不介意自己一个人继续唠嗑。
她抬头望了眼夜空。
云层破|处也能看得出一点两点星来,但星的近处,黝黝映照出的天色格外好看。
“你不是说自己下山是为了什么降妖除魔吗?你这样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除哪门子妖哪门子魔?”
林夏言语间有调笑的意味,却没有讽刺。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有什么妖魔。
上次刘玥的那个死人骨头,充其量算是个不干净的东西而已,至于为什么她一开始看见的是颗石头,她也只觉得是障眼法。
精卫早就说过,三千世界如今大多断了联系,尤其是天界、人界、地府更是泾渭分明。
既然如此,那人界何来妖魔鬼怪?
不过看张兮今把这当做使命,她也不愿意一个劲儿泼冷水。
正在默默夸奖自己是个善良的姑娘的林夏,突然身子被扯得向后一仰,再定神就已经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张!戏!精!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啊?”
林夏一边生气一边伸手掐他腰上的肉,前面的人身子一僵,自行车猛然加速,一个急转弯差点儿把林夏给甩出去。
情急之下死死抱住张兮今的林夏嘴里骂骂咧咧,说他小肚鸡肠,下一秒却发现走的根本就不是回家的路。
“喂喂喂,你该不是要做什么抛尸荒野的事吧!我告诉你啊,这可是会遭天谴的你知不知道,我劝你别——”
“熊琪。”
张兮今无奈地吐出两个字。
“什么熊琪,你说永琪都没用,快给我停——你刚刚说谁,熊琪?我们班文艺委员?”
“嗯。”
“她怎么了?又有人拿死人骨头骗小姑娘吗?不对啊,熊琪这人我知道,和家里人关系好着呢,人也整天乐呵呵的啊。”
刘玥是因为家里重男轻女被忽视,甚至被家暴,才会被逼得动了歪心思。
可熊琪不一样,通过这两天的接触,这个姑娘显然是个乐天派,而且还刀子嘴豆腐心。
反正跟以前的刘玥是天壤之别。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是说有人要害她?等等,要真有人害她,那我们不是应该报警吗?
我一个中学生,你一个中二少年,去了当炮灰吗?快找个有电话的店,赶快报警啊!”
张兮今没说话,只腾出一只手掏了个都系丢给她。
林夏单手接过一看,是罗盘。
“你、你别告诉我这次又是死人骨头什么的,我、我不怕的!”
张兮今用空着的那只手捏了捏腰间温热的小手。
尤记得上次自己见到骨头的狼狈样,林夏望着周边没了路灯的小道,心里除了怂还是怂。
以至于根本没多余的感官去感受那一下安抚。
林夏一边害怕一边盯着手上的罗盘,奇怪的是不管路多颠簸,罗盘上的指针竟是一点没动。
她觉得好奇,试着用手去拨,却还是如此。
“难道是有磁石或者机关?”
张兮今知道她在摆弄自己的物件,也不阻止。
他想着有个事让她分心也好。
本来他在今天的大会堂里,只觉得空气中有一丝细若游丝的气息。
但因为那气息时隐时现,他又分心在林夏身上,所以没能立刻发现问题。
幸好熊琪作为文艺委员,最后来找林夏拿演出服,正好和一直游走在林夏周围的张兮今正面相遇。
山上修道这么多年,他要是这样都看不出问题,那真的是要被祖师爷给一巴掌拍得形神聚散了。
只是,先前有刘玥,这次有熊琪,他下山后遇见的两起事件,都和自己背后这个女孩有关。
虽然现在还没任何证据能说明什么,但他总觉得这些散逸出来的东西和林夏有关。
至于是什么关系,一想到一开始罗盘对林夏的反应,他也不敢下论断。
只是心里默默祈祷,她不要是和那些东西一伙的才好。
因为走了太久,林夏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想着可能是张兮今感觉错了。
可就在她专心致志研究手里罗盘的时候,先前怎么都不肯挪一下的指针突然旋转起来,然后指向了北方。
猛一下被吓着的林夏差点把这东西给直接扔出去。
而前面张兮今则一个急刹车停住,两人一起往前走。
林夏腿肚子有些发抖,如果不是觉得一个人更可怕,她绝对当即转身就跑。
随着他们的移动,指针也在不断调整方向。
最终他们来到一条农民家干活踩出来的小道上。
而在远处朦胧的夜色中,有一个白色身影缓缓移动!
林夏一把抓住张兮今的手,浑身抖得厉害。
她是真的怕鬼,怕到一听鬼故事整个晚上都睡不着的地步。
看她这个样子,张兮今心里有些自责。
见过林夏的能耐,他本以为之前害怕的样子都是她装模作样骗自己的。
但如今耳边急促的呼吸显然不是作假。
这样一想,两人交握的手又紧了几分。
白影在羊肠小道上摇摇晃晃向前移动,林夏被迫跟着张兮今屏气凝神跟在后边儿。
距离这儿不远的地方就是灯火通明的柏油马路,却因为中间隔着的几个土坡,只吝啬地分出几缕白惨惨的光。
眼泪都要掉下来的林夏心里吐槽,她宁愿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看见一个白衣女鬼在前面摇摇晃晃!
张兮今实在看不下去,就停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在地上摸了下。
林夏不敢开口说话,怕被女鬼发现,只能由着他来。
她只觉得手在干涸的泥巴路上摸到了凹下去的小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狠狠瞪了张兮今一眼。
张兮今捏捏她手指,压下她因为恐惧走失的理智,她才眼前一亮,恍然大悟。
这是脚印!
有脚印就证明前面那个是人!
这一下林夏绷着的毛孔总算放松下来,走路也不再觉得那么艰难。
“女鬼”一路上都没发现他们,一路向北而行,一直来到一棵巨大的槐树下面。
这是一棵巨大的槐树,看黑影大概有20米的样子。
白衣“女鬼”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又一圈,动作僵硬木讷,完全不像个活人。
因为天黑看不清脸就更加骇人。
她疑惑地看着张兮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张兮今沉默片刻,伸出手指在她眼睛上一抹。
林夏只觉得眼前的黑雾全都散开,周围亮如白昼。
而那个绕着老槐树走了不知道多少圈的“女鬼”,正是离开学校之前她刚见过的熊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