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应吩咐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北镇抚司叶杰的故交前来拜访。”
小沙弥领命而去,不多时便回禀道:“请二位施主随贫僧来。”
常应与萧远对视一眼,随即跟着小沙弥走进山门。
但见红墙黛瓦,古木参天。
寺中鸟语花香,别有一番清幽雅致。
又行片刻,来到大雄宝殿之前。
只见殿中香烟缭绕,金身罗汉,庄严肃穆。
上首之位,端坐着一位白须白眉的老僧。
两旁的青灯古佛,更衬得他气度非凡。
常应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萧远亦随之跪下。
常应朗声说道:“久仰方丈大名,今日有幸拜会,万望恕罪。”
老僧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在二人身上扫过。
“二位远道而来,必有要事相商。”
“不知所为何事?”
常应直言不讳:“小子此番前来,是为叶杰兄的冤案而来。”
老僧神色微变。
他沉吟片刻,忽地长叹一声。
继而抬手一挥,道:“都下去吧。”
殿中的僧人听令,纷纷退下。
须臾之间,大殿上只剩下常应、萧远和老僧三人。
老僧凝视常应,目光中尽是悲悯之色。
“施主有所不知,当年叶施主之死,并非寻常。”
“那日叶施主带着一身伤,举步维艰地来到小寺。”
“他将一个包裹托付贫僧,言明此乃要案之关键。”
“叶施主千叮万嘱,务必将此物守护妥当,待到有朝一日,自会有人前来认领。”
常应闻言大惊,脱口而出:“那叶杰兄他如今在哪里?”
老僧缓缓摇头,泪水横流。
“他死了。”
“叶施主乃一代贤良,竟遭此横祸,真是天妒英才啊!”
常应与萧远对视一眼,俱是震惊莫名。
“叶杰兄的尸身,你可知道在哪里?”
老僧点点头:“施主既然这么问,想必是已经猜到了,确实是在这附近。”
“当年叶施主身故,贫僧不敢张扬,只得将其后事简单料理。”
“这段时间,叶施主的尸骨,一直存放在寺中的地宫之内。”
常应一时语塞,呆立当场。
常应定了定神,正要开口,却见萧远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大师慈悲,还请将叶施主的证据交与我家世子。”
主持缓缓起身,神色肃然。
“施主请随贫僧来。”
说罢,便径直走向寺后。
常应和萧远对视一眼,忙起身跟上。
只见主持引他们来到一间禅房前,推门而入。
房中空无一物,只余一张木床,一个蒲团。
主持来到床前,俯身在床底摸索起来。
不多时,便取出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盒。
主持捧着盒子,缓步走到常应面前。
“施主,当年叶施主将这盒子托付贫僧之时,曾言明此中物事,乃是那桩命案的关键。”
“贫僧听他说起案情经过,早已隐隐有所猜测。”
“只是叶施主身亡,凶手又来头不小,贫僧一介僧人,实在无力伸张正义。”
说着,主持轻轻叹息一声,将木盒交到常应手中。
常应心中一凛,只觉手中盒子沉甸甸的,不禁倍感肃然。
他屏息凝神,缓缓打开盒盖。
只见盒中之物,无一不是案发当日的物证。
无一不指向那个叫高远的恶徒!
常应两眼放光,只觉这些证据确凿无疑,足以将高远绳之以法。
他抬头看向萧远,只见萧远亦是喜不自胜。
“世子,这些证据都保存完好,必然大有作为!”
常应点点头,将木盒小心翼翼地交给萧远。
“这些物证,你且拿回去,交给英国公,务必要秘而不宣。”
“若是走漏风声,只怕高远那厮会设法毁尸灭迹。”
萧远领命,将盒子揣入怀中。
主持见状,长叹一声,又是老泪纵横。
“施主啊,贫僧虽然尽了绵薄之力,保管了这些物证。”
“但对叶施主的亡魂,却是愧对得很啊。”
常应亦是悲从中来。
他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主持施礼。
“大师请起,叶杰兄的事,非大师之过。”
“若非大师大义,叶杰兄的牺牲,只怕真的就白费了。”
说着,常应似是想起什么,忽地问道:“对了,叶杰兄的尸身,可否请大师引我一见?”
主持收住泪水,对常应和萧远道:“二位请随贫僧来。”
说罢,便引着二人来到地宫之中。
地宫深藏地下,阴冷潮湿,黑暗幽深。
主持点燃火把,照亮前路。
行至尽头,只见一具尸体静静地躺在石台之上。
尸体已经腐烂,但依稀还能看出生前的模样。
常应凝视着叶杰的遗体,心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着叶杰的头颅。
仔细端详着叶杰的遗体,目光如炬,似乎在寻找什么。
忽然,常应的目光落在叶杰的衣襟上。
只见那衣襟虽然破烂不堪,但却有一处似乎格外鼓鼓囊囊。
常应随即伸手探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缓缓抽出手来,掌心赫然躺着一枚玉佩!
那玉佩晶莹剔透,玉质上乘。
正面雕刻着高家的家徽,背面刻着一个名字:陈冠。
常应和萧远对视一眼,俱是大喜过望。
这枚玉佩,正是高家仆从的身份象征!
而这个陈冠应该也是高家的一个侍从。
平日里,高家上下,无论男女老少,都会佩戴此等玉佩。
这就更证实了叶杰是被高家人所杀!
常应将玉佩揣入怀中,对主持说道:“大师,今日之事,万望大师为我二人保密。”
“叶杰兄的尸首,还请大师多多保管,千万不可走漏风声。”
主持连连点头,道:“施主放心,贫僧既然答应过叶施主,自然会恪守誓言,绝不会多言。”
“待到案件昭雪之日,我必然重重酬谢大师。”
“届时,还请大师协助我将叶杰兄的灵柩,迁葬至叶家祖坟。”
主持合十道:“那是自然,叶施主乃是贫僧的再生恩人,贫僧定当竭诚相助。”
常应见主持应允,这才放下心来。
他又与主持讨论了一番案情,才与萧远告辞离去。
回程路上,萧远心情格外激动。
他骑在马上,一路喜形于色,对常应连连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