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一群小辈没了主心骨不过半晌便唏嘘着自行离去。
人生鼎沸最后的结局都是归于平静。
“王爷还不准备动手吗。”
“不急。”
一句不急,裴玄璟便在几前枯坐到天明。
天边刚冒月牙时,宫里的人将整座永王府围严实,昨夜进府的晏家夫妇也在其中。
此时裴玄璟终于从摇椅上起身,活动了一下周身筋骨,转而看向我:
“走吧,带你看第二场热闹。”
这热闹当然不是在永王府看的,而是在牢里。
裴玄璟手段了得,加上那几封与外邦来往的书信,将年前丢了三座城池的败仗归结到裴玄安身上。
虽然事情不真切,但他做的真切,陛下看着切实的证据心中大怒,没有听裴玄安的任何辩解便将人下了大狱。
一起下狱的,还有晏氏夫妇。
裴玄安见到我的的一瞬间,眸中神色一亮。
继而看见我身后的裴玄璟又沉下脸来。
裴玄璟给予了裴玄安一个挑衅的眼神,继而为我们二人留出了空间。
裴玄安不愿再裴玄璟面前落下风,可他刚离开数十步裴玄安变迫不及待地质问。
“溪儿,你为什么会跟裴玄璟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你被晏淑带走我很担心,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现在晏淑死了,晏相和夫人已经答应将你记到名下,由你代替晏淑嫁到王府,你便是永王府今后的女主人,晏家全家都会是你的助力。”
我没有搭话他自顾自命令道:
“离裴玄璟远一点,我说过,他不是好人。”
“你心思单纯不要被他骗了。”
他们不愧是兄弟,就连说出来的话都类似。
一笼之隔,裴玄安变成了里面的那人。
我试着心平气静送他走完最后一程,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还是一成不变的高高在上,对于未到来的危机没有丝毫察觉。
并且还是一样的自傲。
“裴玄安,你对我们之间有所误解,我没有倾慕过你,更不会爱上你。十年前你救了我的命,我答应为你所用的时间已经到了。”
“我不是永王府的家仆,你更不是我的主子。你没有资格这样命令我。”
这话似乎打破了裴玄安自我的幻想,他紧蹙的眉头流露出不解,眼中的情绪逐渐淡薄下来。
“你十四岁那年,悬崖吊桥边上,你说过会一辈子追随我。”
十四岁的晏溪好像说过这样的话。
那年我费劲心力通过考试,裴玄安承诺会将我姨娘接出来。
我双膝跪地指天发誓,一生为他所用。
可他却没有告诉我,那时的姨娘已经是一堆白骨。
我们之间本没有间隙可言,他永远高高在上,我永远低入尘埃只能靠献出衷心祈求垂怜。
为了不暴露身份,裴玄安曾经严禁我靠近晏家。
以至于我从怀王府被接回来,等着受罚时,他忽然告诉我,我姨娘没了。
因为出逃被打断双腿关在柴房中,每日一碗粥熬着她。
姨娘一面想着一了百了,一面又怕我被晏府下人捉回来遭受与她一样的痛楚。
想活却生不如死,想死却又想活着。
反复煎熬下终究还是没能熬过那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