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翻飞,晏淑眼睁睁看着数十名好手被我一一斩杀。
张嬷嬷吓得失禁,却还是挡在晏淑身前。
“晏溪,你想清楚动我的后果,我是相府嫡女,你要是敢……”
话音未落,我砍下张嬷嬷一臂,鲜血无可厚非喷了晏淑一脸。
杀猪般的嚎叫顷刻间穿透耳膜。
我提着血淋淋的刀步步逼近。
晏淑跌在地上狼狈地往前躲闪,她似乎终于察觉身份地位的要挟对如今的我而言并没有任何意义。
“等等!晏溪!只要你不杀我,我可以让你入永王府。我可以跟母亲求情将你记在她名下,这样你就是嫡女了,不仅可以嫁给永王还可以名正言顺做永王妃,永远摆脱庶女的骂名。”
“如何,这笔买卖很划算。我要的不过是永王的权势,如果你不做我的绊脚石,我愿意将永王的宠爱让给你?!”
晏溪伸出双手抓住我的衣摆,慌张祈求。
她的一双手细长白皙,如同她的脚一样,是她曾经扬名的利器。
幼时仍在相府时,我们也也有过一段相安无事的姐妹情。
直到先生漫不经心的一句夸赞,她不满我压过她一头,拶刑毁了我一双手。
自此我与乐这个字再无缘分。
后来我离了晏府,在死士营里和一众死士拼死搏斗时。
晏淑一曲一舞,名言天下。
百姓皆知上京城晏淑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却不知晏府曾经有五个女儿,庶女中却只有我活了下来。
她眼中被吓出的泪珠挂在脸颊上,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只可惜是天生的菩萨面容,蛇蝎心肠。
我俯身半跪在她跟前,瞧着她与我相似的眉眼,回顾十八年全然不同的人生。
“晏淑,我曾真心实意叫过你姐姐的。”
她眼神里的惧怕并没有完全将心中的愤恨掩盖。
我猜她此刻应该在想,若八岁那年她没有将我的手废掉,而是干脆些将我们母子一块杀了,便不会有后来这许多事。
忽然耳边传来马蹄声,我估摸着时间到了,也没了继续纠缠的耐心。
我将她抓住衣摆十指根根砍下扔进了草丛中。
血腥气与骨肉味勾起草丛中虎视眈眈的野犬怒吠,我勾起唇角畅快中带着悲哀。
“姐姐,这么玩你满意吗?”
装了半晌的晏淑终于卸下面具痛呼着咒骂:
“晏溪,我与你不死不休!”
“且等着王府与晏府的报复吧——”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几根手指已经被野犬瓜分干净了。
它们从草丛中缓步走出,眼神警惕又凶狠。
此时恐惧二字怕是已经不能够形容晏淑流露出来的情感。
而我在她凄惨的咒骂声中渐行渐远,裴玄璟也如约而至。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一身血衣,竟然无法分辨是血还是原本喜服的颜色。
“雪儿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阎罗。”
我将贴在里衣内的信件抛给他:“你要的东西。”
“我说了,晏溪才是我的名字。”
我那早死的姨娘,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便是这个名字。
裴玄璟拿着信件将力竭倒下的我拦腰抱起。
晕过去前我依稀听见他叹了口气感叹道:
“不怕我卸磨杀驴吗。”
死因为我早该死了。
我张口欲答,却没能说出口。
再醒来时已是夜半,耳边声势嘈杂裴玄璟却置若罔闻。
他搬了躺椅躺在一旁,手上还捏着一本策论。
“本王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裴玄璟眉梢微动朝我看来。
舌尖微苦以及床头白瓷的碗底仍残余些许药汤。
看来并未像他说的那样,想要我的性命。
“多谢。”
“醒的恰好是时候,外面闹翻了天,恰好可以看场热闹。”
闻言我起身往楼下看去。
此处是永王府附近有名的茶馆,侧方不远处正是永王府的大门。
正当我犹疑裴玄璟为何要带我来这时。
楼下拥挤的人潮中有人呐喊:
“王爷,表姐嫁入王府不足半月,您便要娶当初伤害表姐的凶手为妾,成婚当日,表姐更是在城外被人寻仇致死,很难不怀疑是晏溪所为。”
“交出杀人凶手!”
“对!王爷不交出杀人凶手,我们便一直围着王府!”
“晏淑姐姐对王爷一往情深,不惜得罪恶人也要嫁给王爷,王爷如今闭门不见还将杀人凶手藏于府中,就不怕良心收到苛责吗?”
底下的人群多是一些小辈,我自小没见过,多数只是心不在焉的附和。
更像是被人操控。
我目光犹疑地朝身后的裴玄璟看去,他却微微摇头否认了这桩事。
“晏相与夫人不睦已久。”
裴玄璟正要解释,我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时,意外的发现一顶软轿隐匿在巷尾处。
轿子旁边站着的正是脸色灰白的张嬷嬷。
“是晏淑的母亲。”
晏淑死的惨淡,一介贵女,堂堂的永王侧妃。
却在永王纳新这日,被野狗咬死在郊外。
而她死的时候,裴玄安还在拜堂,这让一位母亲如何接受。
所以即便丈夫阻止,她也要豁出一切讨要说法。
她本不想弄的这般声势浩大,只是裴玄安便熟视无睹的态度让她认定害死自己女儿的定然也有裴玄安一份。
只不过这样的闹剧终归没有持续太久。
小辈们虽然声势浩大,但终究也不敢真正得罪王爷。
王府门开的瞬间,裴玄安从其中出来,王府侍卫闯过重重人群,走到晏夫人身边。
夜里黑瞧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不过下一瞬晏夫人便被“请”下轿,“请”进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