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一片，大地都已结成冰霜。
硬邦邦的官道上满是白雪，尽管大雪纷飞已经是三日前的事情，可道路两侧的山林依然被一片白皙所覆盖，仅有往来行人践踏的道路仅有些许融化。
李定国大军离开六安之后继续赶路，他们的速度不算慢的，不过六七日功夫，便来到随州附近。
“王爷，随州城的知府前来拜见您.....他说城中已为大军准备好了住处，请我们入城驻扎......”
一处不起眼的小山包上，李定国正坐在那里休息，一名亲兵来到面前禀报。
“不必了！”
李定国回道，“告诉知府，他的好意孤心领了，但朝廷大军驻扎在城外就可以了......”
“他若是有心的话，可以送一些热的吃食过来，孤不会拒绝的......”
“诺。”
亲兵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李定国独自坐在那里。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定国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发软，整个人脑子也跟着开始迷糊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几日孤的身体越来越疲倦.....难道......”
李定国心中隐约有不好的猜测。
倒不是他瞎猜，而是军中这几日都已经出现一些奇怪的病症。许多将士都出现了高烧的情况，李定国一开始还以为是赶路太急加上天气太冷造成的。
可现在，李定国越来越觉得不太对劲。
呕！
忽然，李定国胃里一阵翻腾，紧跟着他开始呕吐起来。
亲兵们见状赶忙上来关切。
“王爷，您没事吧？”
“快把军医叫来.....”
很快，军医来到李定国身旁。
李定国被亲兵们搀扶着一个木箱子上坐下，军医则拿起李定国的手开始搭脉，看了好一阵，军医都没看出什么端倪。
他的医术并不算高，主要擅长的还是治疗军中的这些刀伤，对于复杂的疾病实在是无能为力。
“王爷，您的病小的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染风寒.....”
“要不，小的给您开个风寒的方子.....或者，您派人去城里面叫一个大夫过来看看......”
军医说。
李定国听到这话并未怪他，只是摆摆手，“孤应该就是累了，不碍事的......你开个风寒的方子吧！”
“大军就地驻扎，孤要休息一下......”
“让靳统武暂时指挥大军，尔等驻扎期间一律不许外出，不许饮酒，违令者斩......”
李定国下完命令，整个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亲兵们不敢耽搁，赶紧给李定国搭好帐篷，然后把李定国放到床上去休息。
夜色逐渐降临。
当晚，作为副将的靳统武不放心，主动来到李定国的营地查看。可当他在门外多次禀报都无人应答之后，靳统武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掀开帘子走到李定国床边，刚走过去，就看到李定国满脸的红斑。
“这.....”
靳统武也是跟着李定国一路打过来的，对于疫病之事，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这一刻，靳统武心中惊骇无比。
“晋王.....”
靳统武试图叫醒李定国，奈何李定国根本没有反应。
“快！去城中叫几个大夫过来.....”
靳统武赶忙下令。
半个时辰后，一队亲兵带回了三名大夫。
三人一同进入营帐中为李定国诊治，然而，三人只瞧了一眼，都出现了同一种反应。
“天花？”
三名大夫大惊失色，有人更是赶忙捂住口鼻。
“靳将军，晋王这症状恐怕是天花......”
此言一出，靳统武吓得身子都猛地颤了好几下。
“你们能确定吗？”
靳统武问。
其中一名大夫还算尽职，尽管知道有危险，却还是只身走上前去。在一阵观察与诊断之后，这名大夫当即给出自己的答复，“将军，老朽可以确定这是天花无疑.....”
“王爷他高烧不退，还有呕吐等症状......再加上这红斑，老朽自认为诊断是不会错的......”
靳统武听后一脸绝望，“大夫，那还能治吗？”
大夫摇摇头。
“天花乃这世间的不治之症，或许有人会有办法，但老朽确实治不了......”大夫叹息一声，“请将军早日为王爷准备后事吧！”
“还有，军营中有众多将士，他们恐怕也有感染天花的......老朽这里倒是有一些预防的方子，虽不知道管不管用，可好歹能试一试......”
“希望能起到一些作用......”
这下靳统武是真没辙了！
等到大夫走后，靳统武整个人都跪在李定国身边哭嚎起来，“晋王......您不能出事啊！”
“对了，皇上应该有办法.....之前军中的疫病也是他治好的.....”
靳统武似乎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马上派人写上一封书信去送给皇帝。
不过，为了皇帝的安危，靳统武并没有从军中挑选将士，而是派人去随州城找了几名官差。
八百里加急的书信很快送出去。
此时此刻，朱由榔所在的船队正赶到九江府。
他并不知道李定国部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江北大地上已经开始瘟疫横行，他只是不断给朝廷下令，要求朝廷尽快把班底搬到南京。
尽管衡州是一个不错的大后方，可如今朝廷已拿下半壁江山，那么，尽快回到南京才是朝廷要做的事情。
这对于大明而言是一种政治寓意，也符合百姓们对于朝廷的期许。
战船之上，朱由榔不断下达着各种命令。
“派人去告诉内阁，马上搬迁到南京......”
“让张煌言早日出发去陕西，由他担任陕甘巡抚，负责当地的屯田和耕种事宜......”
“让兵部督促一下长江水师，命他们尽快训练.....要不了多久会有作战任务的......”
朱由榔一边说，他身边的太监们则是有条不紊地将各种公文给下发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郝摇旗出现在船舱门口。
“皇上，岸上来人了！说是晋王那边派来的......”
郝摇旗说。
“嗯？”
“让他上船......”
没过多久，一队官差就被带到朱由榔面前。在叩拜完之后，朱由榔也出声询问道，“晋王派你们来的？出了何事？”
“皇上，是靳统武总兵派我们来的......他有一封信让我们转交给您......”
官差将书信从怀中拿出递给郝摇旗。
郝摇旗送到朱由榔的御案上。
朱由榔没想太多，还以为是李定国跟清兵开战了，结果，打开之后他顿时震惊起来。
“军中大疫？晋王感染了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