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眼时间,他起身抓起桌上车钥匙就往外走。
杨百枝气得上前,瞪着高出自己许多的儿子,“你要去哪?我话还没说完呢!”
楚烈无视,推门出去后又把门“砰”地关上,无视外面几道好奇的视线,他走进电梯,同时电话通知方萧。
“这儿交给你了,午饭我在医院那边吃。”
——
“11床的还没出院吗?”
“还没。”
“不对啊,她不就是月经不调吗?用得着住这么久?”
“有什么办法,人家就是说不舒服,难受……嘘,别说了,出来了!”
看到从病房里出来的人,护士站的两名小护士赶紧噤了声。
宋兰晴穿着松垮的病号服,脸色尤为苍白,她目不斜视地走过护士站。
两人抬头看着她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看到她就汗毛竖起,总觉得全身上下没点活人气儿,怪吓人的。”
“我也是我也是!她真的不止该看妇科……”
两人打了个寒战,没再继续说。
来到濮月的病房前,宋兰晴耳边仍回荡着濮家夫妇的话。
他们说,濮月怀的孩子的确是楚烈的。
抬手要敲门,手指在门上一点点抠紧。
“兰晴小姐。”
身后突然出现的人吓了她一跳,回过头见是小白才回神,慌地低下头:“我、我只是想……”
小白直截了当道:“少爷不在这里。”
“不,我不是来找楚哥哥的。”宋兰晴抬头:“我……我有些话想问濮月。”
“濮小姐不见客。”
小白只听命于楚烈一人,对其它任何人都是直来直去,不懂周旋那一套。
宋兰晴与他打交道并不多,被这么直白的拒绝,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杵在原地眼看着眼泪就要下来了。
小白瞥一眼,没看到似的仍拦在那。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身后是道悠扬婉转的轻声。
小白回头,视线放低,是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年纪二十出头,长得甜美可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泛着清澈的光泽。
轮椅后是个长发披肩的姑娘,柳眉杏眸,鹅蛋脸,尖下巴,古典美人的即视感。面容自带一抹忧色,平添几分娇滴滴的羸弱美感。
“我们是濮月的朋友。”轮椅上的女孩客气道:“你告诉她,阿黎和紫花来看她了。”
小白看了看她们,“请等一下。”说罢便进去了。
待他离开,彦黎的目光便一瞬不瞬地打量起宋兰晴。
受不了她无所忌惮的眼神,宋兰晴转身就走。
紫花好奇小声问:“阿黎,刚才那位是……”
“宋兰晴,宋予馨的妹妹。”彦黎缓缓道:“她来找濮月肯定没好事。”
紫花也很惊讶,“原来是她!”
这时,门开了。
小白请她们进去。
“阿黎,紫花!”
濮月早顾不得医生叮嘱,上前便抱住两人。
宋兰晴顺着走廊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濮太太提议要让她以“受害人”的身份站出来,让当年那桩惨案重新走回大众视野,三年对濮月来说简直便宜她了,届时,说不定司法又会重新启动……
宋兰晴拒绝了。
理由是,逝者已矣,姐姐已入土为安,不想再让她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可现在……
她后悔了。
“兰晴?”
楚烈狐疑看她,“你怎么在这?”
“楚哥哥……”
宋兰晴怔怔看她,眼神恍若隔世。
她突然好委屈,扑进他怀里双手紧紧缠上他的腰,竟哭到泣不成声。
“怎么了?”
楚烈扬眉,大手自然地抚拍她的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你、你、你是不是忘了姐姐?”
手上的动作滞了住。
接着,宋兰晴被楚烈拉开些距离,盯着她哭红的双眼,“为什么这么问?”
“是濮先生和濮太太,他们说……说那个女人怀的孩子真是你的,你甚至还为了她要对付濮家……”宋兰晴直摇头:“我不信,我不信!你不会忘记姐姐的,你只是受她蒙蔽,你怎么会忘记?杀我姐姐的人,就是她啊!”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楚烈抓住她的手,强迫她冷静下来,黑眸直视她,恐怖的洞悉力竟让宋兰晴一时无所措从。
“楚哥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要质问你,我就是怕、怕你真的忘了我姐姐,她会死不瞑目的!”
“兰晴。”
楚烈出声,黝黑的眸一如古井,沉静无波,“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答案,宋兰晴是既欣慰又失落。
她垂眸,声音很小:“那就好。”
“可是,”他的声音渐渐生寒,就连凝视她的目光也不再纵容,“我不喜欢有人借她的名义做任何事,谁都不行。”
濮月再可恶,也只是利用自己罢了,甚至不惜狠到伤害自己!
反而是那些毫不相干的人,一个个打着阿馨的旗号,站在道德最高点,到他这里对着濮月喊打喊杀!
呵,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楚烈的话令宋兰晴心头一颤,想要解释,可抬头面对他时又说不出一字。
“好了,兰晴,我送你回去吧。”
两手揪紧衣角,她的眼圈更红了。
“对了,学校那边的课业还是不要落下的好,你该出院了。”
“……”
她默不作声,委屈得死死咬着唇。
她知道,她惹他不高兴了。
将她送回房间,临走时,楚烈说:“以后,不管是谁来找你,不该见的就不要见了吧。”
宋兰晴浑身一僵,他知道濮胜平和张翠翠来找过她的事!
所以,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听那对夫妇的话,以受害者身份站出来控诉濮月?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在替谁出头?
濮月?
返回到濮月的病房,病房内原本在热聊的三个女孩突然收声,同时看向门口。
早就从小白那知道有人来访,楚烈倒坦然,进去后朝两人微微颔首,“楚烈。”
算是自我介绍。
他憎恨濮月,并不代表他会丢了男人起码的风度。
这一点,彦黎对他有加印象分。
她一笑:“彦黎。”
“彦?”楚烈看着她,突然道:“彦阅集团的小彦总?”
聪明人过招,不必迂回。
彦黎大方承认:“没错,是我。”
看看她,又看向一副随时准备保护好友架势的濮月,不知为什么,楚烈脸上的神情竟是瞬间的释然。
扫一眼濮月,笑容莫测,“久违。”
紫花一看到楚烈就扯扯濮月的衣角,小心翼翼地问说:“小月,就是这个坏蛋欺负你的吗?”
濮月没说话,眼神可没否定。
楚烈听得分明,抬眼去看她,“欺负?”
濮月不想在朋友们面前掰扯这些事,故意避开视线。
这三个人,彦黎瞧着人畜无害一副萝莉模样,其实最腹黑最有城府的就是她。唯独紫花,明明最胆小,永远都是第一个跳出来保护朋友,不管站在对面的凶神恶煞是谁!
她就像鸡妈妈,拉过濮月就挡在身后,不敢对上男人的眼神,可还是结结巴巴道:“你、你你别想再欺负小月了!我、我们要带她走!”
身体在颤抖,可握着濮月的手却异常坚定。
看看紫花,彦黎只是微笑并没阻止,明摆着在说,不管她们想做什么,她都是要给这两人撑腰的。
“哦?”
楚烈似笑非笑,视线从紫花落到濮月身上,“你确定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