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芸回到家以后,无视张翠翠骂骂咧咧,她备了礼物去探望了三位阿姨。
对于很少在小区里交际的人来说,她态度诚恳的主动登门,阿姨们哪还会跟她计较啊?
撇开濮月帮她善后不说,她们的初衷也就是看不惯张翠翠对待女儿的行为,借题发挥罢了。再加上家里子女又都是通情达理的,把老人家数落一通,生怕在那之后张翠翠会变本加厉,那濮芸的日子岂不是更难捱?
这不是好心帮倒忙嘛!
结果濮芸亲自登门,她们这才放下一颗心,走的时候还都叮嘱她,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务必要联系他们!
濮芸从不与邻居们走动,可再坚固的堡垒,在众人的善意面前也会瓦解。
她离开时,刘阿姨的女儿还感叹道:“真是不容易,要带着那么个不通情理的妈,连自己的好姻缘都给耽误了!”
“可不是嘛!”刘阿姨气道:“我今天还是出手太轻了!”
“妈,您以后碰到濮小姐的妈妈可得躲远些。”
“我会怕她?!”
“唉,不是怕不怕的问题,您要是跟她过不去,为难的可是濮小姐呢~您没看到刚才她走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嘛……真是怪让人同情的。”
刘阿姨一听,也是挺心疼的。
张翠翠今天也受了点伤,再加上在警局折腾那么一通,所以也没折腾太久早早就睡了。
濮芸洗过澡以后也躺在床上,可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最近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非得依靠药物才行。
但安眠药吃多了神经系统会受到侵害,特别是她的工作对嗅觉待感官要求非常高。
她披着外衣出来,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想让脑子放空,不被杂音干扰。
突然,手机亮了下。
有消息进来。
她打开手机,居然是关卫发来的。
“出来。”他说。
濮芸站在原地,好像反应慢半拍迟迟未动。
很快,微信对话框又蹦出一句:“我在你们小区门外。”
濮芸这才回过神,抬头朝门外方向看一眼,果然看到辆车,车前倚靠个人,指间夹着根香烟,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能看清,顶端那点红色忽明忽暗。
她犹豫了下,还是朝他走过去。
“你……还没回去?”
关卫看她过来时,就已经将烟掐灭了。
他记得,有听楚烈提到过,她们调香师的鼻子很重要,平时闻不得太刺激的气味。
“刚好在附近办点事,路过这里看到你在这。”
就像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一样,汽车后备箱隐约传来声响,然后就是挣扎着的摇晃。
濮芸愣了下,朝那看一眼。
关卫走几步过去,朝后备箱拍了两下,“呵呵,我的耐心只有这一次。”
他话音落下,一切声响跟挣扎都消失了。
濮芸默默收回视线,她知道这个男人有很多秘密,早在五年前就知道了。
她什么也没多问,想了想说:“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关卫挑眉,对于她的主动邀约还是挺意外的。
难得她开口,他轻笑一声:“走吧,街角有一家。”
濮芸看看他,他对这里好像比她还熟悉似的。
街角那家咖啡厅,她去过几次,老板是个很帅气的年轻人,好像比她少几岁,挺阳光的,每次看到她都会笑眯眯地打招呼,然后就是亲自调好咖啡给她端过来。
“濮小姐,晚上好啊~”
男人看到她并不意外,“又睡不着了?”
“嗯。”濮芸话不多,走到靠窗的位置上坐好。
年轻帅气的老板刚要多问几句,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走进来,径直走向濮芸,坐到了她对面。
“想喝什么?”他问。
老板朝这边看几眼,脸上掩不住有丝失落。
“咖啡。”
“不行。”
关卫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招手叫来老板,“牛奶。”
老板看一眼濮芸,后者也没反对,他勉强笑一声:“好。”
热牛奶送过来后,他将牛奶推到濮芸面前,“失眠的人就别喝什么咖啡了。”
濮芸抬眸看他一眼,然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关卫坐她对面,环顾一圈,是家很精致优雅的小店。
“你常来?”
她摇头。
“呵呵,看老板对你的态度,不像是不常来的样子啊。”他意有所指。
濮芸抬起头,下意识看向柜台那边,又慢慢收回视线,“他是个不错的男孩子。”
“是啊,还很受欢迎呢。”关卫朝旁边那几桌呶呶下巴,“她们也应该都是冲着他来的吧。”
濮芸倒是没注意到,他一说才发现,这么晚了还有几桌客人,还都是小女生,有单独的,也有跟朋友结伴的。
她恍然,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关卫失笑:“你不会是才发现吧?”
她摇了摇头:“我通常是上班前会来这里买咖啡外带,晚上偶尔会过来。”
所以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少见。
关卫明白了,“跟心情有关。”
也就是说,她只有在心情糟糕的时候才会过来。
他微笑着,抬眸扫一眼始终关注这边的年轻咖咖厅老板,“因为这里有朵解语花吧。”
濮芸性情变了,可不代表智力也会跟着下降。
她在刚成为濮家小姐的时候,那也是江城有名的玩咖,男女间那点事她比谁都清楚,当然也听懂了关卫明里暗里的意思。
濮芸只是觉得好笑,“什么解语花,我们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这样啊。”
她是这么想的,可咖啡厅的老板或许不是。
当然,他也不会闲到去点破这种事。
毕竟……
这也是濮芸的私事。
“你妈妈没难为你吧?”他问。
她握着牛奶杯,喃声道:“如果我说,我分辨不出,也不在乎,你会信吗?”
关卫点下头。
就像她之前说过的那样,她是想要带着母亲一块守在地狱里的。
她无声地扯扯唇角,“其实她也很不幸的,可谁让她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知三当三呢,还有个跟她一样充满怨恨跟戾气的女儿,走到今天这一步,怨不得别人,自己受着好了。”
看似在说她母亲,但关卫知道,她说的其实是自己。
他皱起眉:“可是你在用这些错误来惩罚自己,不论是不是你犯的错。”
濮芸也不否认,平静道:“是错就得有人来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