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月避开他的视线,乖乖回到床上休息。
陈医生侧头睨他一眼,“你们是怎么做家属的?连她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我……那个……”
楚帆是真的冤啊!
这事真赖不着他,罪魁祸首是他二哥啊!
陈医生离开后,楚帆是坐立难安,几次偷偷去看濮月,目光撞上就赶紧避开。
濮月叹息一声,抬眸看他:“这是我跟你二哥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内疚。”
“我才没内疚呢。”
楚帆小声嘟囔着,手足无措的。
借口去卫生间,就又跑了开。
很快,夏婆婆跟小核桃就杀了过来。
一进门,小核桃就抱着濮月哭成了泪人。
“小月姐姐,你会不会很痛啊?”
夏婆婆也是站在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楚帆小心陪在旁边,大气不敢喘。
可这事明明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跟着心虚个什么劲啊!
唉,都是二哥害的!
“你过来!”
夏婆婆回头瞪他一眼。
“好嘞!”
楚帆乖乖来到她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婆婆,您可要明察秋毫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如果早知道,我说什么都会大义灭二哥!”
夏婆婆压着火气,“去把二少爷叫回来!”
敢对楚家两位少爷用这种命令口吻的,也唯有夏婆婆了。
“婆婆您等着,我现在就去把那个渣男叫回来!”
楚帆脚下恨不得装两风火轮,忙不迭推门冲出去。
夏婆婆来到濮月跟前,表情严肃地问:“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濮月视线回避,“我也没经验,所以开始都没发觉。”
她说了谎。
既然这就是结果,过程也就不再重要了。
夏婆婆目光深沉,想说什么又沉默了。
小核桃没想太多,就是太心疼濮月了,“这才刚出院没多久,就又住进来了,铁打的都受不了!”
“也不算太难过,习惯就好了。”
濮月这回是实话。
她刚坐牢那会也是三天两头进医院,只是没料到出来后却更频繁了。
夏婆婆去找了医生,小核桃留下来陪她。
四下无人,小核桃挣扎了半天,终于痛下决心,“小月姐姐,你还是逃吧!”
“逃?”濮月知道小丫头什么意思,好笑地看她:“我能逃哪去?”
“随便去哪!只要离二少爷远远的,别再让他让折磨你就行!”小核桃搂着她的胳膊,担忧道:“二少爷可记仇了呢!我怕他早晚会把你小命折腾没了……”
门外,方萧一脸尴尬。
回头去瞧老板,见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也只能硬着头皮站门口,光明正大听回墙根。
病房里是濮月自嘲的笑声:“是啊,像他报复心那么重的人,会放过我才怪呢。可能,会把我丢海里喂鱼,又或者,丢山上喂狼……总不能养在家里吃闲饭,没事看到我还总生气吧。”
“小月姐姐,你不要再说了!太吓人了!”
濮月被她逗笑了,“逗你呢,楚烈才没那么无聊。”
门外的人,脸色渐渐有所缓和。
方萧还不等松口气,就听到濮月说:“他会把我直接切成几块,丢到花园里当肥料。”
“啊!!小月姐姐!!”
方萧:“……”
有这么咒自己的吗?
再说了,她怎么就到现在都看不出来,老板要是真的这么恨她,至于她一进医院他就生气吗?
关心则气!
没听过吗?!
屋里小丫头快要被吓哭了,带着哭腔说:“小月姐姐,我不要你做花肥,你快逃吧!现在就逃!”
方萧站在门外都慌了!
这谁家的孩子啊胆儿这么大?
拿眼偷偷去看旁边的人——
遭了!
老板在抿嘴!
脸色也很难看!
小丫头会死得很惨!!
小核桃还抱着濮月的胳膊左右轻晃,想方设法劝她逃走,门突然被人推开。
“想逃哪?”
濮月抬头,脸上难得窥见几分的笑,瞬间收敛。
小核桃也吓得赶紧站起来,两只小手摆得跟钟表挂件似的,“没逃没逃,二少爷你误会了,我们就是聊聊……聊聊,什么准备都没做!”
楚烈大步进来,扬眉:“哦?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不敢不敢!”
小核桃吓坏了,一个劲地往方萧身后躲。
方萧不忍心,出声替小丫头说话,“老板,你看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楚烈没再多说,只是轻飘飘一记警告的视线,就足够让小核桃面壁自我反省了。
濮月悄然躺下去,翻了个身面朝里躺着。
身后,楚烈一声哼笑,听着让人瘆得慌。
濮月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的边缘,几次都在他的雷区试探,没被炸死,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楚烈坐在对面,没兴趣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况且,他心底的气还没消,只要看到她就压不住火,一股一股往外冒。
门推开,夏婆婆进来了。
一看到楚烈脸色就沉了,“二少爷,怎么回事?”
上来就质问,方萧都替老人家捏把汗。
濮月背朝他们,手无意识捏紧被子。
她不怕被拆穿,是她做的她就会认!
但她不想伤了真正关心她的人。
夏婆婆和小核桃,都是真心对她好的,她不想让她们失望。
楚烈的声音慢慢飘了来,“我没有往方面想。”
濮月一滞,身子跟着僵了住。
他……
“二少爷,你是男人!”夏婆婆痛心疾首:“你忘了老太爷在世时是怎么教你的吗?身为男子,要顶天立地!百世功、千秋利、万代名,都不及你的问心无愧!可是你……”
夏婆婆是真的很失望,她手指病床上的濮月,声音都在打颤,“你就忍心这么折磨一个小姑娘?没错,宋小姐是因她而死,可如果你想要的是一命还一命,那我老太婆现在就替你杀了她,反正也是一把年纪了,刚好再拿去给濮小姐偿命!幸好濮小姐是个没家的人,不会再有人替她讨公道,倒省了你的麻烦!”
楚烈抿着薄唇,一言不发。
夏婆婆与他名义上是主雇,实际上他是真的拿她当长辈来孝顺,夏婆婆也是真的心疼他。
今天能说这番重话,也是恨铁不成钢!
她不想她从小看到大的二少爷,就这么被恨意给迷失了,连自己是不是真的恨,都看不清了。
就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烈也仍是没有告诉她真相,坐在沙发上,垂着目光,不知在想些什么。
濮月紧紧捏着双手,眼泪糊了眼睛,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突然坐起来。
“是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夏婆婆愣了,不敢相信地转过身:“你……你说什么?”
濮月抬头,视线不再闪避,“不是楚烈的错,他甚至……”深呼吸,抑制住声音里的颤抖:“都没说要让我打掉。”
对面,男人始终注视着她。
目光里说不清是恨还是什么,总之,是她无法承载之重。
许久,夏婆婆才开口:“我知道了。”
她又转过身,脚步极为缓慢地走向门口。
胸口被堵住了一样,憋得人难受。濮月只是望着夏婆婆的背影,想祈求她的原谅,可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或者说,这件事里又有谁是真的错?
病房里的气氛太诡异也太压抑,方萧左右两边看看,回头拉着小核桃就走。
“那个……我们出去买点宵夜吧!”
“现在吗?可天还没黑啊……”
“那就下午茶!”
可方萧才出了门,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宋兰晴。
“兰晴小姐?”
他居然把她也在这儿住院这茬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