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时,天下着小雨。
六月,似乎到了雨季。
南方多绵雨,整条街道都被蒙蒙湿雾笼罩着,像幅自带烟火气的泼墨山水画。
濮月戴着鸭舌帽,低着头从里面走出来。
突然,她脚步一滞,视线所及是辆熟悉的宾利车。
她想也没想就侧身躲在石柱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色的身影仿佛带着一身煞气,自她余光处消失。
压低帽檐,濮月不疾不徐地走出医院。
“濮小姐。”
郭放早已等在路边,拉开车门,她坐了进去。
“谢谢。”
郭放略一颔首,车子便驶上公路。
期间,他递过一只手机,“小姐让你联系她。”
“好。”
濮月直接拔了彦黎的电话,对面很快接起,“不用担心,一切都在计划中,楚烈也没怀疑。”
濮月一笑:“我就知道,交给你准没问题。”
“别急着给我戴高帽,你可没告诉我你要自残。”
她低头看一眼刚刚包扎过的伤口,轻描淡写道:“小问题。”
幽幽一声叹息后,彦黎说:“一定要用这种方式吗?”
“不然呢?我现在跑到楚烈面前,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宋予馨亲妹妹捣的鬼,我在拆穿她的同时还想把她也送进监牢里,你觉得他会信吗?”
彦黎沉默一会,道:“那濮芸呢?你信她?”
“她没得选。”
“好,我明白了。”彦黎说:“目前我们还不能见面,所以,你自己要小心。”
挂了电话,濮月将头轻轻靠在椅背上。
郭放这时开口:“那位医生……”
知道他想说什么,濮月闭着眼睛,声音很轻,“她可以信任。”
陈莞换好衣服关了电脑,刚准备离开,门就被人猛地推开。
她眯了眯眼睛,认出是之前两次陪同濮月来医院的男人,姓楚。
陈莞昂起下巴,态度生硬:“这位先生,来看病的吗?”
楚烈环顾一圈,一门心思赶到医院,却没找到想找的人,心情跌至冰点。
黝黑的眸直视对面的女人,声音极冷:“人呢?”
陈莞依旧不动声色,“什么人?医生?护士?还是病人?”
楚烈扬下眉,敏锐如他,岂会感受不到来自对方的厌恶。
“二哥!你怎么走这么快……”楚帆在他身后进门,对着陈莞就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唐突了……”
他一抬头,看到陈莞时愣了愣,觉得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才拍着脑袋惊喜道:“我记得你!你就是上回把我训得跟孙子似的那位医生!
陈菀眉梢挑了挑,体会不到他欣喜的嗨点在哪。
无视他,她缓缓道:“先生,这是医院,看病就请楼下挂号。当然,我已经下班了。找人麻烦出门左转,派出所的民警应该可以帮你。”
陈莞对楚烈没什么好印象,直觉太暴戾,说话自然也没留情面。
“嗳!别别别,我哥就是冲动了,我替他道歉!”楚帆上前对着她不停赔着笑脸,扫到桌上名牌,“陈莞?真好听!一听就是温柔善良的好名字!”
无视他的尬聊,陈莞掏出钥匙站在门口,一副“我正等你们滚蛋”的架势。
“二哥,咱们还是走吧。”楚帆挺识实务,不太自然道:“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妇科……”
楚烈没应他,视线淡淡扫过旁边医用垃圾桶内带血的纱布……
从上面血渍凝固的程度来看,使用过的人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
楚烈眸光眯紧,转身就走。
“呃……二哥、二哥你去哪啊?”
楚帆紧跟在他身后,经过陈莞身边时还在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
陈莞连记眼神都不想给,直接锁门走人。
离开的路上,楚烈就联系了小白,他坐进车内后,小白那端很快就传送过来一段监控录像。
是院门口的摄像头拍到的画面。
看到刻意伪装过的女人上了郭放的车,楚烈紧紧握着手机,胸口始终坠着的沉甸甸的枷锁在那一瞬被卸去束缚,可随即又被愚弄后的愤怒填满。
“呵呵……”
听到后座阴恻恻的笑声,楚帆手一抖,车子跟着打了下晃,他赶紧稳住,小声说:“哥……就算找不到人,你也别这样啊,看着怪瘆人的~”
既然掌握她的动向,找到她是迟早的事,但楚烈却没急在这一时。
“去公司。”
“啊?”
楚帆愣了,“咱不找人了啊?”
“不找了。”
楚烈边说边拿着手机,屏幕上打出“盯紧她”三个字,然后丢到一旁,态度冷淡得很:“既然那么喜欢自生自灭,还找回来做什么?”
“哦。”
楚帆没敢再多话,他二哥开心就好,可还是会觉得他太凉薄,有点替濮月小姐姐感伤呢。
返回公司后,楚烈果真继续投入到工作中,没再提有关濮月一字。
倒是杨万因为有人拍到了他被揍的视频,传到网上后引起了关注,都知道他是专坑外甥的,所以公司内外大多是看笑话没个同情的。
杨万憋了一肚子气,可论职位没有楚烈高,论实力打又打不过,只得把姐姐拽来这里给他出气!
杨百枝这端才下车,楚烈就从停车场离开了,连碰面的机会都没给,气得杨万不顾形象的在公司破口大骂。
他越想越气,眼下能想到的羞辱楚烈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他的前未婚妻搞上床!
然后,再继续带一波节奏,把两人分手说成是未婚妻给他戴了绿帽子,他就不信了,是男人哪有不在意的!
不成想,濮芸居然不接他电话!
“妈的,不过就是个裱子,跟老子在这装什么祯洁烈女!”
杨万一气之下,直接开车去了濮家。
濮芸这两天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时常坐立难安,手机不离身,像在等谁的电话。
直到一个陌生号码响起,她赶紧躲进房间接起来,接着便换了衣服出门。
杨万没想到还没进门就碰到了濮芸,她没发现他,行色匆匆走向路边。杨万不过将车子调头的工夫,她就上了另一辆破旧面包车。
这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依杨万的经验,没准就是去见野男人了!
这样也好,反正都是让楚烈头戴绿帽,谁睡她都一样。
于是,杨万跟了上去,恶趣味的想看看濮芸的野男人是谁!
前车一路只往偏僻的地方走,杨万脑海里马上浮现各种野外限制画面,身体某种开始蠢蠢欲动,忍不住的窥探欲。
可他也不傻,晓得不能跟得太紧。于是,就这么走走停停,寻着踪迹找到了批发城附近的民房。
看到停在不远处的面包车,杨万也熄了火跟着下了车,嘴里骂骂咧咧的。
开的是破面包车住的是旧板楼,呵,看不出这女人的口味还挺辣的!但只要想到楚烈跟这种男人玩过同一个女人,杨万就觉得心里特舒坦。
可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濮芸,他不耐地放弃要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叫声,一下子吸引他的注意——
听着好像是……濮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