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准备得十分充分,重新将三年前的案件梳理一遍后,直奔主题。
第一个他要证明的是,当年的死者,到底是谁?
宋予馨?
宋安瑶?
濮月一直认为,三年后出现的是宋安瑶,其实真正的答案,却出人意料。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宋予馨。
只不过,她不是楚烈曾经喜欢过的那个姑娘。
小时候,由于是双生姐妹,两人又长得特别像,经常玩身份互换的游戏,捉弄大人和小伙伴。
直到有一次,宋安瑶弄丢了姐姐,生怕爸妈责罚,就耍了个小机灵,说自己是宋予馨。
没想到,这一句谎话,直至她死。
真正的宋予馨被寻回后,起初还很开心,可是,当她感受到自己与妹妹的生活差距后,渐渐心生怨恨。
凭什么她要做为孤儿,独自生活十几年?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凭什么妹妹可以拥有那么优秀的男人?
归根结底,自己这么多年受的苦,都是拜妹妹所赐!
当年要不是她提议玩捉迷藏,反而自己下了车,把她丢在了长途列车上!今天这一切,说不定就是她的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宋予馨脑海中滋生。
她要取代妹妹,本来“宋予馨”就是她,是妹妹偷了她的人生!
为了这个计划她蛰伏一年,不曾再与妹妹有过接触,设计好了每一个环节……
法庭上,宋予馨阴沉的笑着,盯着站在证人席上的宋兰晴,眼神阴毒。
濮月一直静静地听着。
宋兰晴面无表情地叙述着,宋予馨突然放声大笑。
法官提示要肃静,可她却笑得停不下来。
席下议论纷纷。
宋予馨被带下了下去,宋兰晴依旧面无表情,枯瘦的身子站在那,却挺得笔直……
当小核桃被带上法庭时,濮月一下子就急了。
“谁让她来的?”
严明摇头示意她暂时稍安勿躁,继而走上前,向证人提问。
“能把你在某年某月某日看到了什么,都告诉大家吗?”
小核桃点头,缓缓道:“那天,我从杨万那里逃了出来,我不知道要去哪,只知道一直跑啊跑,跑到一所很破旧的废弃学校。因为害怕,我就藏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看到了……看到了……”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小核桃都忍不住瑟瑟发抖。
严明安抚她的情绪,“没事,你慢慢回忆,不急。”
深呼吸,小核桃说:“我看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她们在吵架,其中一个很凶,然后就……就拿起了一块砖头,狠狠砸到另一个的头上……”
小核桃脸都白了,“我看到了很多血……她倒下了……头上又被砸了一下,我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事,我、我吓晕过去了……”
突然,小核桃干呕起来。
严明马上叫来法警,将小核桃扶下去休息。
她的话,也将濮月带回到那个可怕的夜晚,是这三年来,她不愿去想又忍不住去想的夜晚……
庭审进行到现在,濮芸的出现也成了顺理成章。
站在被告席上,濮芸面如死灰,眼眶里是打转的泪水。
“是、是我打电话叫濮月去的那里……”
严明追问:“那里是哪里?”
“是……是案发的旧学校,我特意挑了四月一日,就是想……想误导她,这会是个愚人节玩笑……”
说到这她已是泣不成声。
濮芸十分清楚,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看着痛哭伤心的她,濮月脑海却是一片空白。
曾经,她也站在那,哭得比她还要凄惨绝望。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坐牢……我、我也没想过要害她……可我就是忍不住……”
濮芸哭得不能自已,已经语无伦次。
孤单,无助,彷徨,以及对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活的恐慌,这一切都沉甸甸地站在濮芸的心上!
从她见到“死而复生”的宋予馨那刻起,其实就预感到了这个结局。
她逃不掉的。
也许三年前就注定了。
濮月全程都表现得十分冷静,甚至她以证人的身份出庭做证时,那股子从容与淡定,都让在网上全程围观的网友感到震撼。
持续两天的庭审,终于结束了。
濮月被当庭宣布无罪,并告之可以申请国家赔偿。
她却选择了放弃。
走出法院的那一刻,大批记者蜂拥而至,可是看到的却不是本人……
楚帆早就猜到会是这种结果,所以早早就安排了车,从地下停车场把人接走。
车上,大家都心事沉沉,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与兴奋。
尤其是濮月,脸上迷茫的表情让人心疼。
回到家,夏婆婆也跟往常一样,关于案件一句也没问。
直到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客厅里,气氛才变得有些沉默。
许久,濮月才出声:“杨万被抓了?”
楚帆应一声:“小核桃那边出完庭,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嗯,杨夫人这回是真的恨死我们了。”
她一本正经的口吻,竟把人都逗笑了。
夏婆婆长长叹声气,拉过小核桃的手,轻轻拍了拍:“这孩子吃了很多苦,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做错出就该付出代价。”
小核桃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想了想,说:“所以,我没有做错,对吗?”
“你当然没错啦!”楚帆道:“别看杨万是我亲舅舅,但我还是站你这边!像他这那种畜生不如的人渣,就算今天不是你,也会有别人送他进去吃牢饭的!”
小核桃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些,“不是我的错就好。”
濮月犹豫片刻,问严明:“濮芸她……”
“检查机关已经正式提起诉讼了,诬告陷害罪是跑不了了,像她这种情况,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如果……”濮月缓缓道:“我、我出具谅解书呢?”
“呃……会酌情考虑的。”
方萧:“濮小姐你不会是想帮她减刑吧?”
濮月没说话。
她对濮芸有过一阵的确是恨,可身体里毕竟流着同样的血,再加上她家里的一系列变故,看着她从那么意气风发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变成了神经兮兮的模样,濮月心里的确不好受。
“我不明白。”楚帆突然开口道:“宋兰晴为什么要指证宋予馨呢?难道她不知道,这些一旦败露后,会对她产生更为重要的后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