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凤是不是二姨太，很难说，因为戴小凤之前好像还有个二姨太，只不过时间不长，那个二姨太就神秘地失踪了。娶了王珍珍，石生财喊二姨太，王珍珍是家乡人，了解石生财的一些情况，就说，有过二姨太，我还是叫三姨太吧？石生财娶戴小凤，大奶奶却说，二姨太位置不能空，长期空着会引起误会。石生财喜欢戴小凤刚烈，性格又很像前一个，于是就真不真假不假喊二姨太。王珍珍大大咧咧不计较，也就这样喊开了。我翻看了《奶奶日记》，也查了一些资料，《奶奶日记》里说戴小凤就是二姨太，有些资料也显示她是二姨太，备注上说，戴小凤是第二个二姨太，这就有点奇怪了。为了弄清楚详情，在朱刁小讲故事的时候，我认真听。朱刁小说石生财一共娶了五房，至于哪五房，他没说清楚。我有点纳闷，是传说对呢，还是资料对呢？按说是资料可靠些，但是资料也是从传说中来的，其中还注解戴小凤这个二姨太是大奶奶封的。为什么这样说呢？我走访了一些知根知底的人，但是说法不一，其中有一种说法——戴小凤娶到家，三姨太王珍珍还没有娶，王珍珍到了石生财家，大奶奶骄傲的说，你以为你长得漂亮吗？你还是没有见过二姨太，那才叫有特色呢。那一双眼睛就能吞掉魂，小嘴最漂亮，姊妹几个论长相，也许你三妹最有气质，论特色还是老二最艳丽，不知道为啥老爷爱上了老四。那个鬼，走路跟一阵风样，装有知识，其实人缘太差。又是土财主的女儿，一看就知道是土包子。逢年过节，都备好礼物给每个姐妹和后辈，小四就不，说那样俗气。是呀，我们买点胭脂粉，她说什么，那里有毒，还不如自然好些，自然才是清水出芙蓉。谁知道“清水出芙蓉”是个啥啊？我就没有用过这样的化妆品。但是年龄不饶人呀，想当年，我老娘也有十七八。我爹对石家有恩，老爷潇洒我才嫁给他的。
很奇怪，石生财从来就不让几个姨太太在一起，想见面也很难，过年了应该聚聚，但是戴小凤还没等到过年就没了。王珍珍回忆着，那时候老爷的腰里揣着一张照片，是女人的照片，我想一定是戴小凤。都说戴小凤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谁个也不问。看那张照片，那女人挺高，腿细长，穿着白丝袜，大奶奶还给起个外号叫“长腿”。那女人带着一顶白色的小圆帽，穿着白色的连衣裙，虽说年轻，但穿这一身也不吉祥。我问过是什么时候照的，老爷笑笑没有回答，从此再也没有见过那张照片，我知道老爷不喜欢刨根问底。你要是打听几个太太的消息，他就皱眉。更不能打听军事，那是犯大忌。二姨太懂军事，难道说是因为过问太多被灭口了吗？自从戴小凤失踪，自己就跟随老爷，伺候着，负责饮食起居，从来不过问打仗的事情。
王珍珍想，人，毕竟是一条生命呀，老爷太狠，杀人从来不后悔，杀那么多人还常在一起谈论要捉住谁谁非要大卸八块不可，听到了就心寒。虽说那些人当中有人该死，但是也有人不该死呀。有些就不是土匪，他们是学生，也有老师。他们吵什么要什么违反了什么？似乎是为了看不到摸不到的什么“主义”，就这样糊里糊涂被杀了，这是为什么呢？王珍珍很委婉地劝过，石生财不但不听还骂，骂什么“去你娘的咯吱窝，你懂个球！”骂的很难听。从此王珍珍也就不敢再劝了。
王珍珍想起来了，对，自已也够笨的。四姨太娶回来，自己就不再跟老爷了，为了打发我，老爷花了十多万大洋为我盖了一座楼，取名叫“望西楼”，还说为我花的钱最多！那楼很漂亮，我很喜欢，也就定下心，发誓跟着老爷，我生是石家人死是石家鬼，再也不能有其它想法了。记得当时建起来时起这么个名字我感到太不吉利，可是老爷说，你向佛吧，我一生杀人无数，我怀疑我没有好下场，你帮我在佛爷面前求求，也算帮我了。当时我很高兴，还觉得老爷在转变，今天想来，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说的还是有其它的意思。
老爷没有转变，盖楼是为了把我支开，有了老四就有了新欢，心情也就好了。我知道我不该劝他，但是我也是为了他好呀，难道那时候他就有借刀杀我之心吗？也不尽然。但是，见面少了。只有回来的时候见上一面，问寒问暖，谁也不要，就跟我同床，这说明他还是很在乎我的。时间变了，誓言没变。老爷曾经发过誓，要跟我白头偕老。可是为什么抛下我自己跑了呢？昨天，那个吴队长说，抓住了，石豹跟着老爷还有那个“黄脸婆”，统统都抓回来了！要是能见上面我得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把我遗弃了？难道我还没有那个“黄脸婆”好吗？王珍珍似乎找到了症结，自言自语地说，哎，看来人最亲的还是自己，除了自己之外就是利益了。什么美貌、感情、誓言，统统都是鬼话，在生死面前似乎都是一张廉价的白纸。想到这儿，王珍珍一阵心酸。她知道死期快到了，也许跟石虎一起被枪毙。虽然她没有杀过人也没有害过人，但是毕竟她是石生财的老婆，毕竟为了救石生财不惜一切，就这一点，共产党能饶恕吗？
说到石虎，就有许多疑点。石虎和石豹都是石生财的左膀右臂，为什么石豹被带走了而石虎留下了呢？石虎，双手染满了共产党的鲜血，共产党能够给他枪子吃也就算轻饶他了。退一步说，就是砍头也划算。吴三多还让我劝他，我怎么劝呢？石虎也是明白人，知道下场，现在也许已经水米不进了，这时候他还听我的话吗？但是王珍珍却想不通，为什么老爷要抛弃石虎，难道石虎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情？要是石虎砍头了，就成了一个谜——永远的谜！共产党能让我跟石虎见面吗？哎，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试一试再说吧。吴队长不是让我劝劝石虎，让他交待是否是潜伏的敌特分子吗？难道这是真的？王珍珍一下子怀疑自己也是石生财留下的一枚棋子，石虎留下来就是保护自己的，要是这样的话还真得问，别等砍头了还焖在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