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杳杳眼神带上了极致的决然。
这是一种不同她之前的怒、火、怨,哪怕是负面情绪,先前每一次都是情绪起伏,怒意鲜活的。
但这一瞬,宁杳杳的眼神,真的毫无温度!
是真真正正,将司夜当做了一个陌生人的目光!
司夜薄唇紧抿,不理会她的断绝之语,上前了一步,沉声道:“我不知道那是你坐月子的吃食,你不用担心,我会……”
“你不知道?”
宁杳杳冷冷一笑:“猪蹄、黑鱼,都是妇道人家刚生产完补身子的,甚至是下奶的,连几岁小孩子都知晓。”
“你不知道那是我要吃的?”
司夜气息沉抑,他是来自天上的暗神,他是——
真的不知道。
所以没怎么考虑就给出去了。
“再说了,你就算是真不知道,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给别人?”
宁杳杳声线冰冷得逼人:“司夜,你真把自己当做茅草屋的男主人了吗?”
“那是我宁杳杳,怀着三胞胎的时候,自己辛辛苦苦在河里捞鱼,赚来的一点点钱,给自己准备的补身子吃食!”
“有哪一分,哪一毫,跟你司夜有关?”
“你有什么资格,把我的东西,送给你的家里人?”
司夜眼神深沉,薄唇嚅动:“是我自作主张,但是……”
“没有但是。”
宁杳杳静了一秒钟,随即再度爆发出了一声怒吼,竭尽了她所有的情绪和能量:“你给我滚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她是真的,要跟司夜一刀两断。
身上此时此刻的气息,决绝到了极致。
“我生的三个孩子,我哪怕是跪着,我哪怕是放血喂给他们,我都会亲自把他们养大。”
宁杳杳眼神充血,情绪剧烈得眼眶都湿了,但一字一顿地说:
“但跟你,没有丝毫的干系和牵扯。”
“滚回你的司家,再留在这里片刻,我杀了你。”
她语气平静得沉抑,却无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他以为,她是什么恋爱脑吗?
被他亲几下、看光了,跟他有过那么几瞬间的暧昧,她就会对他心动不已,彻底情系?
想多了。
这样丝毫不顾她的处境、损害她和孩子利益的。
她会完全将他当成敌人。
一个司家人。
早说过了,司夜是姓司的,她不该给他留一丝的余地,让他呆在茅草屋过了一晚。
看,连她仅留的食物,都敢自主送出去了。
司夜握紧了拳头,青筋微微绽出,他竭力心平气和,用沉静的话音对宁杳杳道:“我不知道那是你生产前特意准备好的。”
“我也真不知道,那是家里仅剩的吃食。”
“既然我回来了,我会照顾你,会守护你们母子,吃食你当然也不用再担心,因为有我来负责。”
“谁要你守护?”
却没想到,宁杳杳毫不吃这一套!她非但没有缓和了火气,反而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强行要守护,就能做我的主,把我厨房都让外人搬空了?”
“还有,你这叫守护?”
“所谓照顾、守护,就是不顾我的死活,没有想过我和孩子们,直接把家里的东西送出去。”
“多么大方啊,多么毫不犹豫。”
“你但凡心里有考虑过茅草屋里的情况,就做不出这样的事!”
宁杳杳头脑清晰,每一条逻辑,她都想得清清楚楚。
“司夜,你是个男人?”
“你以为你嘴上说守护,你以为你真赖着不走,所谓的照顾我们,就是我们的福分了?就是我该感激的了?”
“你还没有苗嫂子,为我,为宝宝们考虑。”
宁杳杳决然道:“你现在立刻就走,滚回你的司家去,再也不准踏入我的茅草屋一步。”
作为天上的暗神,司夜从未被如此训斥过。
他默然地站在这里。
但不得不说,宁杳杳斥骂他的每一句话,都有理、有据……
甚至宁杳杳此时挥手让他滚。
也是有资格的。
这就是她的茅草屋,虽然破旧,但就是她一个人的。
他回来,所谓守护她们母子,其实不也是赖着她?
而且,他刚刚看到了宁杳杳最激动的时候,甚至流下了眼泪……
那厨房里的肉和粮食……
当真是她仅留的、赖以存活的食物了。
“对不起。”
司夜深吸了一口气,堂堂暗神,竟然真心实意地对一个凡人女人致歉了。
此前,他对她说的话,是真的都不知道。
“吃食都是我送出去的,也是我的错,该我负责。”
“你不用负责,”宁杳杳冷嘲地勾起嘴角,对他没有丝毫余地的排斥,“你只要立马走就行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没了吃食,不用再补充?”
司夜打断了她的话,没再提别的,只是问道:“你已经生了孩子,现在也没法再去准备新的吃食了,苗嫂子家里比咱们更穷,她也没法先垫着……”
“那你接下来要吃喝什么?”
宁杳杳一顿。
的确是。
她横眉冷怒,一眼瞪过来:“你还好意思说,那还不是你导致的结果!”
真是气死人。
居然还有脸这么说出来……
“是我的错,我认过了。”司夜沉脸肃然道:“所以你的吃食,得我偿还给你吧?而且你之后坐月子的吃喝,也得我来负责。”
“我给了司家人那些肉粮,是用来抵的,我说了我不回司家住。”
“那东西给了出去,你却还赶我回司家,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你什么也没捞着?”
司夜说服宁杳杳道:“让我留下来,好歹,不要跟你坐月子做对,也不要跟你自己的身子做对,嗯?”
宁杳杳此刻也冷静下来了不少。
但她仍然没有消气。
“别说得那么好听,好像我在无理取闹。”宁杳杳说:“谁不想好好坐月子,谁跟自己做对了?是你乱霍霍我的东西。”
“留下你待在茅草屋,我怕连整个屋子都被搬空。”
“不会。”司夜脸色沉凝,表情紧肃,再次下保证:“我今后再也不会送出茅草屋的东西了。”
“你这个表情,是不高兴?”宁杳杳斜他一眼,嗤笑道:“如果不愉悦,真的可以回司家,不必勉强。”
司夜仿佛不知道宁杳杳是在挑刺。
他承受她的所有怒火发泄。
“我是在认真肃然向你保证。”
司夜俊美的脸上,眼神很深很笃定,他道:“送回去的吃食,你不用担心,我会再找回来,并且供你以后都不用再愁,嗯?”
“我去打猎,我即刻就上山,打野鸡野鸭那些,有什么能留在家里吃的,就留下,其他不吃的,就拿去卖钱,换能给你补身子的。”
司夜说着补偿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