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子伙计闻言,即刻殷勤地上前,快速将豆沙色的口脂,全部都收了起来。
“不好意思了客官,这些口脂都要卖给县令家了,您再挑挑别的吧!”
伙计倒是还行,特意跟宁杳杳说了一声。
宁杳杳微皱眉。
“我家夫人,可是县令的正妻,身份很是矜贵,地位也高着呢!见的都是达官贵妇,出入的都是上流尊贵之地。”
“她要买什么色的口脂,这么小的事,一句话交待就能做到了。”
这大丫鬟,若荷却仿佛闲着没事做,趁着伙计收起口脂之时,仰着下巴,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而有些人呢,却得亲自到铺里来买,更可怜的是,我家夫人一声令下,她就得拱手让出,半点法子都没有。”
“这啊,就是不同人之间的差距——”
“叫做云泥之别。”若荷轻蔑地斜睨宁杳杳一眼。
不知是不是正好撞到她想买这个口脂,若荷突然大发高人一等的瘾,于是便想踩她一脚。
听到了这明着贬踩的话,铺里伙计的神色都异样了下。
宁杳杳倒是颇无语……
没想到一时兴起,随意来买个口脂,都能遇到这种气人的破事。
“哦,忘了说。”
若荷瞅着宁杳杳白若凝脂,美若芙蕖的脸,心尖一抹嫉妒掠过。
再加之,她看到了旁边高大轩昂,丰神俊朗的司夜,便知那是这女子的男人。
若荷是个不能随意外出,更不能有情郎的丫鬟,她心底酸得厉害。
“这些檀色的口脂,都是我家夫人,买给……县令家上下的丫鬟,以作奖赏用的!”
若荷恶意地目视着宁杳杳,骄傲不已:“哈哈,有些低贱至极的人,连我能用上的口脂,都用不上呢。”
“且,这檀色的口脂,还只是县令家丫鬟婢仆的奖赏而已,而你——却争着抢着要买。”
“也真是暴露了你没见过世面的事实。”
豆沙色的口红,在这朝代就叫“檀色”。
这个县令夫人的大丫鬟,不知为何,第一次见,也不认识她,却莫名针对她这么贬踩辱没起来。
宁杳杳怎么想都想不透。
但不妨碍她觉得好笑至极。
本来她一直都没打算理这个大丫鬟,但对方实在离谱。
宁杳杳再一言不发,她都是如来佛了!
“这么嘚瑟做什么,你自己都会说,你就是个丫鬟而已,丫鬟,贱籍!”
“这口脂是主子对奴仆的奖赏,你是奴仆!”
“麻烦你自己清醒一点!”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良民,买口脂可以自个买,也不用人赏,我倒是想不通,你哪来那么过人的优越感?”
“尊贵的是县令夫人,又不是你一个伺候的,到底自信什么?还出言贬低人了,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宁杳杳一句接一句,话声清脆又快速利落,仿佛枪子儿似的,极具有冲击性。
一听就知道她半分没退缩。
更不软弱。
满是自得,觉得自己将她踩在脚下的若荷脸色一变,眼神都大大骤缩,陡地涌上了怒气!
“你!”
哪来的草民,言行这么强势!
她不该怵自己吗!
她可是县令夫人的大丫鬟!
哪怕不是主子,只是丫鬟而已,那她也是县令家的人,一般平民哪比得上她?!
若荷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但被宁杳杳直言戳穿她奴籍的身份,她还是顿觉羞恼,好似低了许多一般,咬唇骂道:
“你竟敢骂我?我可是县令家的丫鬟,不是普通人家!”
两人的几句话来往,已经吸引了周围许多旁观。
众目睽睽下,宁杳杳点了下头道:“哦,对,打狗也得看主人是吧,难为你这么有自觉。”
若荷先是滞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更是怒气冲天,双目喷涌着火光!
“你骂我是狗?好大的胆子!”
这斥骂,这威压,真让宁杳杳听笑了,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冲若荷直接道:“你也好大的官威。”
“不知道的,以为你才是县令老爷呢?”
“一个丫鬟,也敢像县令一样喝骂怪责他人?怎么,你把自己当主子了?!”
不得不说,宁杳杳的嘴皮子真是极强!
若荷的威势骤然泄了,一刹间就偃旗息鼓!
因为宁杳杳说了最关键的一个词:官威!
像座绝赢的大山,一下朝她压了下来!
官威,这是普通人能有的吗?更别说她是一个丫鬟!
那是只有官才能配用的词,此刻的对话要是传了出去,若荷命都可以不用再要了!
她脸色骤然间煞白,对着宁杳杳,再也不敢嚣张起来。
此时铺里伙计也正好把包好了的豆沙色口脂都给了若荷,小心地陪着客气道:“县令夫人要的檀色口脂都在这里了。”
若荷猛地扭头,接过了口脂,冲宁杳杳一声愤怒的冷笑。
“你再不肯认输,这檀色口脂,你不还是连买的资格都没有!”
“连我这种丫鬟你都比不上,你这娼妇更低贱!”
若荷气上了头,极难听地骂了宁杳杳,“哼”一声,然后就转身带着买的口脂,扬长而去!
司夜的眼神冷了,瞥着若荷的背影。
宁杳杳也是一气,这丫鬟骂不过,临走前还要用这么恶意的词,逞一回口舌之爽?!
但好像怕她骂回去,丫鬟若荷飞快地上了车,紧跟着离开。
宁杳杳:“……”
真是晦气!
总是碰到奇葩!
不过她也没办法吧,这朝代就是权力划分很明显,县令夫人是当官的妻子,她派人来要买口脂……
宁杳杳这种没权没势的普通人,还真就只能接受。
就是被压迫了,但却不能反抗。
这店铺也是,他们更没那个能耐反逆县令夫人,一接到命令,必定只能把豆沙色口脂都给若荷。
“抱歉客官,你要的口脂没了,至少三个月都不会有新货,你请回吧。”
铺里伙计见识到了宁杳杳跟若荷的对抗,但也没法跟她做交易了,只能请她走。
店铺里外,都过来了不少的人,全在看着她。
各异的目光很是强烈。
宁杳杳虽心里不满,但对县令,她还是没想胡乱惹,拉着司夜的手,转身就出去了。
……
宁杳杳跟司夜啥也没买成,唯有徒然地回了青泽村。
不过费家,却酝酿着发生一件大事!
丁玉儿被家丁看着,端坐在床榻边,恨得抓心挠肺了!
这费家,恐怖得很,就不是人呆的!!
费管家他们变态的,说她是为肥员外冲喜的新娘,所以在肥员外没醒来之前,她都要一直看着肥员外!
没错,哪都不许去!
她只能坐在躺着的肥员外跟前,整日都时刻不离地望着肥员外——
好恶心!!
肥员外那辣眼的丑陋外表,看得丁玉儿双目都快瞎了,人都快呕了!
“快点死吧,这个肥员外,你赶紧死快点……”
丁玉儿内心崩溃地默念,诅咒着肥员外!
等肥员外真死了,她或许还能轻松自由的!
但谁想得到,就在当晚——
费管家一声冲破屋顶的兴奋狂叫!
“老爷他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