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大吃一惊,猛地叫出声:“什么?!”
“你来背我?”钟采满脸不可思议:“你没说错吧!”
宁杳杳莫名道:“是啊!那当然是我背你了,不然司夜可是个男人,你又是未婚的黄花大姑娘,既然也有我在这儿,怎么可能还让司夜来背你?!”
“那你跟司夜不就肌肤相贴了?”
“你一开始跟我们介绍自己,不是一直在强调你是个未嫁的少女吗?那你心中肯定有男女之别啊,不会还想着让一个陌生男人来背你吧?”
宁杳杳的面上逐渐有了怀疑之色:“难道你这个所谓心性朴实的采药女子,心怀有不轨?”
“呃,司夜可是我的男人,我们都告知了你是夫妻关系。”
“你不会还想要当着我的面,让司夜来背你吧?!”
三重四重暴击,一句句堪称将钟采逼上了进退难堪的境地。
她嘴角勉强地勾出了两分笑意,僵直不已,万万是没想到,宁杳杳看似不知无心还是有意,反过来降了她一军。
直接问出来,她是不是心有鬼,不知羞耻。
挑明了自己跟男人的夫妻关系。
是啊,事实确是如此!
按照他们的话,按照常理,她身为一个未嫁女子,还是山村里的简朴之人!又怎么会肖想着,已婚了的男人呢?
她这么做,不觉得羞耻难堪吗?
最最可恶的是,这一番理儿,她压根没法否认!
不然呢?承认自己真的怀有异心,当着人家妻子的所在,就想跟男人紧紧相缠,亲密暧昧吗?
采药女子这一刻的心,简直是紧挛到了极点,难受万分!
但钟采仍然涌出了很强烈的不甘!
只因,她才刚刚畅想了一场淋漓尽致的美梦,她和男人背和身躯紧贴,那么近那么亲密,而她的两手紧紧环着男人的脖颈,男人有力矫健的手臂也托住她的纤长两腿。
他们呼吸交缠,气息相融得分不开!
她的脸上带着娇媚的红晕,而男人的面上,则是深深的沉陷和爱意,那是对她的……
向后瞥她的眼角余光,时时刻刻都会带有宠溺!
天哪……这是何等的美好事实!
而宁杳杳,这个女人,甚至还只能跟在他们两个的身边,亦步亦趋,却又被他们两个孤立隔离开!
犹如一个随侍,当然也就像一个完完全全的败者!
只要想着,宁杳杳跟在他们两个的身边走着,每每投来的目光,都充满了伤痛和心碎挫败……
钟采更是从头爽到了脚,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呼吸都一下微微紧/窒了!
她抬起了眼眸,纵然被宁杳杳一个大招,差点揭穿了她的内里心思,但是她想要那深情甜蜜的一幕成真!
所以,钟采扯了扯唇角,用断续、犹豫的声音轻细地说道:“当然不会如你所说的那样。”
“我怎会这般不矜持,不知分寸呢?”
“我向来可是最明礼知理的那个!”
“只、只是……”
钟采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宁杳杳,又像惶恐受惊的小鹿般,水眸深深望了司夜一眼,然后接着说道:
“虽然我身形纤细,也偏瘦,不是那等粗蠢笨重的女子。”
“但我仍然是个成了年的女子呀!”
她的眼神指向宁杳杳:“你也是个女子,而且你的身形……看起来也并不肥壮,你,你真有力气能背得起我吗?”
本来钟采应该说宁杳杳看起来也很瘦。
但她实在说不出夸赞宁杳杳的话!
尤其是在男人面前!
赞美的言语,怎么都说不出来,所以钟采硬生生说成了“你看起来也并不肥壮”!
只有肥壮这等鄙陋之语,才配跟这女人连在一块!
不等宁杳杳回话,钟采又好像很心焦,迫不及待地追加道:“这可不是简单的背得起来,就能行了,单是背起的话,铆足劲儿一下子,或许是能做到的。”
“但你们要带我去安全之处,可是还要背着我,走上一段路!”
“这样背着我赶路,那可就艰难多了,会力竭,会很快就疲累,女人的体力很可能根本撑不住!”
她不安地颤了颤长睫毛,说道:“女恩公,你会不会把这事想得太轻松了呀?”
宁杳杳听完,就开始活动了下身子骨架,顺便扭了扭手腕。
原来是担心这个吗?
宁杳杳只简短地道了一句:“我可以的,你放心吧。”
采药女子微垂下头,不着痕迹地狠狠皱了皱眉!
真自以为是!
她就讨厌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这女人能够背着她,走好长一段路?!路边的狗听到都要笑了!
真是自高自大到了极点!
采药女子又心想,她果然看不惯这女人,不是没有理由的!虚荣又贪图享乐,才会穿一身这么靓丽的衣裳!装腔作势,假惺惺的,才会拿夫妻关系来堵她的嘴!
当下又恬不知耻,她一个用肉体来伺候讨好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力气能背着她行路啊?!
真当别人都没脑子的?!
她这浑然轻松的嘴脸,未免也太虚假,未免也太能装!
哦对了,钟采的内心干脆就大为谴伐起宁杳杳来,这女人最惹她厌恶的一点就是,妒忌心还强烈!
她还没跟男人怎么样,这女人就已嫉妒难抑,直接出言不让男人背她!
为了不让男人碰她一下,这女人还要逞强撒谎,说她能背得动她走!真是好笑极了,她觉得讽刺而又鄙夷万分!
钟采根本一点都不信,宁杳杳能背她走这话。
在她看来,现场只有男人,唯一才能背得动她。所以哪怕宁杳杳拿话来质疑她,今日男人也背她背定了!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心中百转千回,各种想法错杂,但表面上,钟采当然还要作出一副温缓而又轻细的样子来,曼声对宁杳杳又说:“只是你的外形弱柳扶风,媚骨天成,而腰又那么窄,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也过分的细。”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啊,我说错了,应当是养尊处优。”
“你已经救了我,我又怎好要你背,让你受那么大的累?你可是富贵夫人,怎能背我走这么长一路呢?”
采药女子的话,乍一听貌似很好听。
实际上,她有故意的用词,什么弱柳扶风,不就是在说宁杳杳羸弱?以及媚骨天成,直直在嘲辱宁杳杳作娇媚态,是个以容色伺候人的玩意儿了!重点的腰太窄,露手腕,都是钟采对宁杳杳的外表,最最为鄙薄的地方!
佯装说错了词,其实不就是钟采特地想说宁杳杳娇生惯养?
她可没说错!
后面“改正”的养尊处优,讽刺意味十足!
宁杳杳并没在认真听钟采话中的暗意,但她不想再拖个没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于是她一开口:“你不用担心,我真不会摔着你的,而且司夜也跟着在旁边走,有什么事儿他能照应啊!”
采药女子的眼里一沉。
真的再也抑制不住对宁杳杳的反感与嫌恶。
她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你逞强要背我,实际上还是靠男人,打算让他处处帮着你,携着你一路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