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畜贩们一见到这边的动静,表情立刻就微妙了,樊老六可是出了名的能坑人,而且得理不饶人!
这连嫩的小夫妻俩,可麻烦大咯!
被樊老六给沾上了啊,不买他家的病驴都走不了!
而且还是天价!
卖牛的畜贩扭头同情道:“啧啧啧……”
司夜的眼色比樊老六更沉,他嗓音少有的阴晦,说道:“你想碰我的夫人,我还没教训你,你想强制找我们的事?”
“你最好能打得过我一根手指头,再来说这句话。”
“我能一下把你踹出这个牲畜集市,你可以试试。”
周遭一下静了下来!
这看着很年轻的男人,身材的确是高壮,腰腹看着也很有力,他一张嘴,原来自身功夫这般厉害的?
怪不得不怵樊老六了!
诶嘿,这下有好戏看了,来了一个敢跟樊老六对抗的硬茬,不知道樊老六还敢不给耍横?
樊老六满眼阴霾地捂住了手,他也不全是装的,被司夜拧过的手腕,确实是痛得跟快断掉一样。
眼前的男人说自己身手悍猛?
他是没想到,但,呵,他樊老六会被这两三句话就吓退?!
当他在这集市白混了!
他樊老六可多手段得很!
“你可别瞎说!”樊老六两眼盯着司夜,“呸”出了一口口水,耍横地道:“我什么时候碰你媳妇了?这儿那么多双眼睛,谁看到我碰到你媳妇了吗?”
“我连她衣袖都没碰到,你瞎咧咧个什么!”
樊老六很有底气,他可还没碰到宁杳杳,因此司夜想找他算账,没门!
“倒是你,你实打实对我动手了!现在我的手痛得快要断掉,没看我冷汗都出来了!”
“这驴,你买也是得买,不买也得买!要么,你就赔我五十两银子,当是看医钱!”
“这驴,你干脆也得不到了!”
宁杳杳不怵四周望过来的目光,看着这畜贩,明显他就是在坑人啊。
她要气笑,说道:“你这头驴,五十两银子?”
樊老六没想到她一个女人家,居然在这时刻还敢开口?不该是哭哭啼啼,又或是自认惹了事,惶恐不已吗?
樊老六一叉腰,尖嘴猴腮的脸上半点不心虚,冲她道:“是啊!咋样?”
“一头壮年的上等好马,都要不了三十两!”
“你一头毛发黄不拉几的驴,要五十两?你是当我们傻,还是直截了当抢钱啊?”
宁杳杳翻了个白眼。
樊老六非但没恼,反而贼笑道:“嘿!就是五十两,怎么滴了,谁让你们弄伤了我的手?还有一部分是当医药费!”
“你们一定得买了这驴!”
樊老六已然有了强制的心思。
讹钱可不容易,这两人一看就是有钱的,又好死不死真的伤到他的手,他今日不扒掉这两人的一层皮,他就是蠢猪!
“那么多人看着,你们别想跑得掉。”樊老六奸恶地笑了起来。
宁杳杳不见畏意,反而她的气还没撒完呢,冷笑着冲他那头驴道:“还有你这头驴,双目无光,无精打采,毛发稀疏还掉了不少,一看就有大病。”
“你可别瞎说!一个足不出户的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恐怕连驴怎么看你都不知道,你在这乱评什么?!”
樊老六心里“咯噔”一声,没想到宁杳杳竟会两分看驴!
但这也不可能放弃!
他硬赖也要赖上他们两个!
“你回家相夫教子,绣绣花,做做饭就得了,也敢出来说话!”
宁杳杳一抬眼,眼神竟是凛厉的,气势很强大。
“我看你不仅性子下作,想要讹钱闹事,眼还瞎,还白痴!”
“你!”樊老六一瞪眼。
“这儿那么多妇人女子,年轻的年老的,相看家畜动物,她们跟汉子一样在行。”
“你是没看到?说什么女人不懂,你说这话不怕被人打啊?”
樊老六一听,下意识当然就想反驳说“怕被谁打?”,结果一放眼,牲畜集市上不少在看的妇人。
其中几个膀大腰圆的,或者常年干活,力气一点不少,听到了他们这番对话,都通通瞪着虎眼,看着樊老六!
个个绷着脸!
特别是农家来的妇人,最是能干的,实话说起来,像樊老六这种手不能挑的城里虚汉子,农家妇人指不定能把他干倒!
樊老六一下就闭了嘴。
他是看宁杳杳一个年轻水灵的新妇,断然不会相看动物,骂的是她一个,怎么招惹众怒了?!
樊老六扯过这话题:“不说这个!哪怕你不会看,我也原谅你,但你们弄伤我手,这是赔偿,也一定要买了我这驴!”
宁杳杳往前走了几步,绕着这头驴一圈。
挑起嘴角,一下讥笑:“这头驴后面还在不断地拉!不仅拉出稀水,拉得都快没得拉了!明显就是病驴!”
“它拉了那么久,都快虚脱,说不定拔腿走两步,跟我们回家都不成!”
“你还拿这头病驴出来卖?当真是想坑一些不会相看动物的人哪!”
宁杳杳三言两语,巧妙将樊老六摆到了所有人的明面上。
周围有来买牲畜,但的确没经验不会看的平民百姓,看樊老六的目光一下变了。
宁杳杳笑得灿烂,还特意放大声音道:“哦~~~是你这家,在集市卖病驴,专门坑钱的,你叫什么名儿来着?”
旁边有畜贩双眼一放光,想到能挤下一个竞争对手,即刻扯开嗓子应道:“他叫樊老六!!!”
简直是气吞山河,响彻云霄。
别说这一边了,整个牲畜集市都能听到这一声儿啊!
樊老六身形一震,眼底即刻涌出了晦色,整个脸色青白难看了起来!
好多人立马记住了樊老六卖病驴的事。
宁杳杳笑眯眯地转头看了隔壁畜贩一眼,还补了一句:“大哥好嗓子,这一声没把力气喊不出来。”
畜贩大哥见漂亮女子还跟他搭话,“腾”地不好意思起来,挠头道:“俺出了名的大嗓门!”
樊老六:“……”
他恼羞成了怒,态度陡然变得凶恶,冲宁杳杳发难道:“你别废话,小心我一个男人把你这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女人打飞出去,你……”
“你闭嘴吧你!”
宁杳杳明明走出了男人的身侧,看着孤立无援,只有她一个,但她却丝毫不怵,竟连一眼都没往司夜那儿看过。
只自己应对这畜贩。她对樊老六高声说:“劝你把你讹钱的说辞收回去!”
“你卖病驴在先,按照今朝律例,牲畜为贵,谁敢拉病畜出来卖,一经查实,杖责一百,下狱六个月。”
“你的病驴就在这儿,现在还在拉个不停,只要我一把你告上官衙,你即刻就得判刑!”
“你还敢讹我男人拧你手的钱?”
宁杳杳的话声一落,不仅这周围,全牲畜集市皆静下。
四处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