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壶煮到第七沸时,赵寒安的银针在药杵上敲出三长两短。
苏晴耳后的胭脂痣在烛火下泛着磷光,与一旁长明灯的火芯如出一辙。
“世事如棋局局新,乾坤莫测变幻频。”赵寒安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而深沉,“我曾以为,婚约便是宿命,却不料命运另有安排。”
温铎张口,解释道:“我并不是要负你……”
“情字最是诛心。”不等温铎话说完,赵寒安忽然将银针插入身旁的青铜药炉,炉身饕餮纹裂开第三只眼,“我后来听柳姐姐说过,当时你之所以跟我立下婚约,也是迫于形势,为了救我才如此的。”
屋内,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赵寒安的心,如同被千丝万缕的情网紧紧缠绕,每一根丝线都牵扯着她的痛楚与不甘。
泪水在赵寒安的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未曾落下。
她看向苏晴,那双眸子里既有不甘,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
苏晴见状,心中五味杂陈,她缓缓上前,轻轻握住赵寒安的手,温柔而坚定地说道:“寒安姑娘,情之一字,最是难解。我非有意介入,只是心之所向,情之所至。我愿以我的真诚,换取你的理解与宽恕。”
温铎也不甘落后,他跪行至赵寒安面前,目光诚挚,“寒安,我对你的歉意,无以言表。但请相信,我对你和苏晴之情,真挚而热烈,愿以余生为证,护你们周全,爱你们如初。”
赵寒安的心,在这番言辞中渐渐软化。她缓缓闭上眼,任由泪水悄然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化作一缕缕轻烟般的叹息,萦绕在空气之中。
片刻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片刻之后,她猛然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澈明净,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她看向温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的意思,是想两个都要吗?”
温铎见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他毫不犹豫地跪行向前,目光坚定地与赵寒安对视,“你们都是我心中所爱,我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也不愿做出选择。”
“可新人胜旧人。”赵寒安拿过一旁的豆角,“你能保证一碗水端平吗?”
温铎张嘴,刚要说话,却被赵寒安用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你先闭嘴。”
接着,她看向苏晴,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问道:“这位姐姐,你吃豆角是喜欢吃长些的还是短些的?”
苏晴被问得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短的。”
“多短?”
“大拇指长短。”
“可我却偏喜欢将豆角弄得长些,最好有中指长。”赵寒安看向温铎,“那你要怎么办?”
“生吃。”温铎没有任何犹豫,拿过赵寒安手中的豆角,生咬了两口,一口中指长,一口拇指长。
“我要你起血誓。”她将银针抵在自己心口,“不管你以后有几个女人,我都要做大。”
温铎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赵寒安这算是同意了。
“此生不负君恩,不管以后如何,你在我心中永远是老大。”血誓燃起的青烟中,两女皆是看着温铎,“若违此誓,当受九雷噬心。”
从屋内走出时,温铎的脸上带着几分释然与坚定。药王正带着他的徒弟柳秋白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赵寒安与苏晴紧跟在温铎身后,一左一右,仿佛是他的左膀右臂。
药王见状,心中已然明了。他朝着温铎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温少侠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在武道一途上天赋过人,没想到你在情感方面也是一绝。这下可享齐人之福咯!”
温铎闻言,尴尬地挠挠头,想要转移话题。他环视四周,突然问道:“怎么不见您的大徒弟萧逸尘?”
药王闻言,开口解释道:“他家里有变故,回家去了。”
温铎点了点头,试图继续转移话题。然而,药王显然不打算让他如愿。
“药王谷许久不来新人了。”药王摸了摸手上的虚空戒,继续说道:“不如今晚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几道药膳。保管都是滋阴补阳的佳品。”
说着,药王还对温铎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眼神。
温铎被看得心中发毛,露出了尴尬又无助的表情,“没想到药王您竟然也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药王闻言,哈哈大笑。他反问温铎,“那你觉得我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温铎想了想,说道:“按照大家的描述,您应当是悬壶济世、名门正派、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听到这话,药王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似乎并没有因为温铎的夸奖而高兴。
他自嘲地笑了笑,“悬壶济世、名门正派、得道高人?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教出殷无常那样的徒弟吗?”
听到这话,在场的人除了苏晴都是一阵沉默。
柳秋白率先开口,劝慰药王道:“师父,这不关您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
药王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子不教父之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既为他师父,他之过便是我之过。”
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沉默片刻后,药王开口打破了沉寂:“听说你在白虎山庄又和他打了一次交道?”
温铎点了点头,将白虎山庄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药王听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说的对,通过那种办法复活出来的人,不叫人,只是一个盛满回忆的容器而已。人固然要把握过去,但如果把过去握得太紧,就没有办法面对未来了。”
温铎闻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他看向药王,眼中带着几分敬意,“前辈说得是。”
药王见状,拍了拍温铎的肩膀,说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答应。”
温铎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前辈请说。”
药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的实力迟早会超过殷无常的。但当你的实力超过他之后,碰到他要放过他三次。这算是我的一点小私心吧。”
温铎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前辈放心,我会做到的。”
药王见状,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拍了拍温铎的肩膀,说道:“好样的!我没看错你。”
夜幕降临,药王谷内灯火通明。药王亲自下厨,为众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药膳
药膳飘着赤灵芝的苦香。药王舀起一勺龙虎斗给了温铎,“这可是大补之物,就当多谢你放过他三次的回报。这东西究竟有多滋阴补阳,你很快就知道了。”
温铎不胜惶恐,赶紧道:“这怎么能行呢,药王您亲自下厨,还亲自给我盛。”
说着,温铎就要将碗拿过来,但药王却已经将碗送到了温铎面前。
温铎无奈,只能接下,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中,将其一饮而尽。
经历这个插曲后,餐桌上,众人谈笑风生,气氛异常融洽。
温铎坐在赵寒安与苏晴中间,感受着两人的温柔与关怀,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饭后,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聊着各自的故事与经历。
温铎听着药王讲述他年轻时的往事,心中充满了敬佩与向往。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与经历,而这些故事与经历正是构成他们独特个性的重要因素。
夜深了,众人纷纷散去,但药王却将柳秋白喊住,说有话要单独交代。
蜡烛燃到还剩七寸,药王终于开了口,“你也喜欢温铎那小子吧。”
柳秋白脸红不答,她没想到药王竟然是一语中地,直接戳破她的心思。
药王伸手,指向蜡烛,“蜡烛燃尽前,你要是如实回答我,我还能帮你。”
蜡烛继续燃烧,屋内两人谁都没有继续开口。
蜡烛还剩一寸,柳秋白起身,“就算我喜欢他又如何,他心里已经有两人了,难道还能再装一个吗?”
说完,她便要往外走,药王伸手,拦下了她。
“先坐下。”药王摸着左手小拇指上的玉戒指,“常言道三妻四妾,加上你也才三个,哪里就多了。”
“可……”柳秋白还想说些什么,可轻叹了口气后,便重新坐回到了位子上。
“我等会可以帮你把那小子约出来,你把自己的心声吐露给他。”药王的左手食指在桌子上敲了七下,“他要愿意,我可以去舍下这张老脸,帮你说服寒安,至于那个新来的姑娘,她本就问心有愧。”
柳秋白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药王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师父你……”似乎是不太相信,眼前这人真是那个平日里一丝不苟地师傅,柳秋白又喊了两声师傅,“你倒是看得开。”
“我不想你和我一样。”药王叹了口气,“错过了自己的爱情,又亲眼看着徒弟背叛自己。”
柳秋白这才想起,听大师兄说,药王左手小拇指上的玉戒指原本是属于他师妹的,两人青梅竹马,只是后来因为变故而分开了。
药王走上前,拍了拍柳秋白的肩膀,沉声道:“爱情是不分对错的,至少你要让人家知道你的爱,别跟我一样,几十年了,都没能再说上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