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眼下这么多人都看着你。”苏幼宁小声说着,看着周围人。
整个东街一条巷子都塞满了人,还有人在对面茶楼二楼边喝茶边看着热闹,将下方的情景一览无余。
“你一个顾家出来的哥儿,希望顾家成为未来阳城县几个月的笑柄?”苏幼宁苦口婆心劝着。
这明天的开业指不定如何寥落,无人上门。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人咬死了我不敢闹大,仗着他弱、可怜,就如此欺负我顾家么?”顾时通从小顺风顺水,从未有过半点不顺心的。
这开店是头一遭让顾时通遇上这种事,让他如此为难,如烫手山芋在手上滚了一遍还找不到落手的地方。
瞧他这样,苏幼宁也猜没办法了。
她站出来,顾时通拉不下来面子,她能。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咱们进铺子里说话,具体赔多少钱我们都给。”苏幼宁假装擦泪,一副被柔弱的模样。
“成!”
对面人抬步进去。
店里头的伙计这会子才不像个死人一样,开始动作起来,对周围吆喝道:“散了,都散了吧,没啥好看的。”
人们走三步望两步,还期待着什么。
苏幼宁打量着左右,压着顾时通进入。他挣扎了一下,“你这干嘛啊!那这样的,大家不觉得是咱们的错了吗?”
“把他带进去,贾家小子。”苏幼宁嘱咐着,而后在门口训斥着伙计。
偌大的店铺里站着二十个伙计,还是上一次苏幼宁亲眼看着挑选的那批人。
“把门关上。”她冷声道。
店铺迅速被封上门,而在二楼准备和苏幼宁、顾时通二人谈价格的男人还一无所知,傻等着敲竹杠呢。
伙计们害怕苏幼宁多于顾时通。
苏幼宁坐在凳子上,不苟言笑,“按说,我不是你们大掌柜。这家店的大掌柜是顾时通,可你们也看见了。咱们这个大掌柜心思纯净,遇见人挑拨几句话说不出就开始动手了。你们呢?一个个干看着?”
她抿了口茶,等着这些人给个答复。
但凡人是最初她们拦下顾时通,或者替主子出手了,也不会压着顾家这个名头让事情难办。
“姑娘,我们错了。”
伙计们“扑腾”一下跪下,“我们、我们不敢拦啊。”
说到底,顾时通是主人家,他们害怕阻拦以后被顾时通赶走,重新找人牙子发卖,再落到像之前那个牙婆那里。
苏幼宁站起身背对着这些人,并不面露可怜。上位者仁慈,难免让下位者倦怠。
不知不觉中,苏幼宁就学会了御下之术。
“成了。这次每个人罚四分之一的月钱,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把你们赶走。”苏幼宁挥手,“葡萄在后院里,全部处理了,然后按照方子制造葡萄米糕,明天要用,全都动起来。”
“是!”
这些伙计比原先懒散的模样勤快几分。
顾时通睁大眼睛,不过训斥几句,就这么厉害?
接着,他反应过来,拍桌而起,“不对!怎么是你说赶人就赶人,这店是我的。”
苏幼宁暼他一眼,不冷不淡吐槽一句:“亏你还知道这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甩手掌柜。苏幼宁抬头看着安静的楼上,接下来还有一场恶仗,楼上这个可不简单了。
苏幼宁提着裙子迈上楼梯,没好气地看一眼顾时通,“走吧。”
突然,一堆人从后门进来,鱼贯而入填满了整个店铺。
苏幼宁被吓了一跳。
这些人男女衣着的针线、款式如出一辙,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家。和上次那孙家里的奴仆相似。
她猜成了七八来。
正听对方开口,一个五十出头的老妈妈大食指交叉禀告道:“大哥儿,娘子请大哥儿先回家。”
顾时通规规矩矩地,现在看起来还有几分大家子弟的模样了。
“好。”
他走在前头,这些人突然叮叮咚咚地上楼。苏幼宁还怔着,就听老妈妈和蔼笑道:姑娘,也麻烦您同我们一起去。”
楼上,找顾时通滋事打架的那人已经被家丁给擒了下来。
苏幼宁笑了一下,“没啥没啥,我这就跟着妈妈去。”
顾时通没有自己一个农村出来的人脑袋清醒,可这顾家好歹还有主事的人,这不就来了嘛。
苏幼宁笑眯眯的,心情大好。
后门停着好几辆马车,把人生擒了嘴捂得死死的,传不出一点声音。这些奴仆全部上了马车,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上所看见的,顾家如何行事、这老妈妈如何说话,苏幼宁全部学到,默默记在了心里。
一路去了顾家。
正门并不开,开的是旁边一个侧门。
马车进入后,才下来,抬了轿子过来,苏幼宁睁大了眼,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是村里头长大的,这点路能走。”
老妈妈听见也不笑话,只是让轿子下去。
顾时通和苏幼宁并排走着,小声说:“糟了。是母亲请你过来的,你一会说话可小心些。我母亲把顾家收拾的得和铁桶一般。”
苏幼宁点点头,可一个疑惑却冒了出来。
顾县令是顾时通的舅舅,那怎么顾时通还姓顾?
“你母亲姓顾,那你……”苏幼宁看着他。
顾时通摆摆手,“哦,我父亲正好也姓顾,按说同姓不可缔结姻缘。但是这八竿子打不着,而且我母亲也的确喜欢父亲,所以就在一起了。父亲在外头做官,太清苦,就索性将母亲送来阳城县,这里有舅舅在,也能照顾母亲一二。”
“到了。”顾时通一个眼神过来。
他装得倒好,端着架子进去,恭恭敬敬得行礼:“母亲。”
苏幼宁站得笔直,也不知道怎么行礼打招呼,就老实本分叫着:“顾夫人好,见过顾夫人。”
上座的美妇人看着比徐淑娘年纪还小,嗔怪地看了顾时通一眼,然后笑着道:“都起来,快坐。”
老妈妈扫了一眼周围人,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婆子抬了一块屏风在正堂。翡翠玛瑙骑射屏风挡住了上座三人。
“带上来!”
接着,一个男人跪在了下头,嘴被破布赌死,正是和顾时通打架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