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男人指着苏幼宁,凶神恶煞地像要吃了苏幼宁。她看着,眼睛逐渐睁大。男人的眼周越来越红,忍不住一滴泪落了下来。
直接看傻了苏幼宁。
啥?这是啥?
她当街把个男的给打哭了?
围观的人乐了,说着风凉话,“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有本事打回去啊。”
“打个屁,那可是个姑娘。”几个小娘子一眼瞪过去。
嘿,姑娘?
“你瞧见有这样当姑娘的?只恐怕几个男的都对付不过他。”
这话一出,人群哄堂大笑。
苏幼宁没有和人说笑的心思,眼睛直勾勾盯着无声落泪的男人,“我给你两个选项。一,赔钱。这些葡萄是我五文钱一斤收的,一筐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斤,一百五十文钱。二,咱们直接去官府。”
一百五十文!
这可是能够在王杨布行买一身布的价格了。
周围人倒吸凉气,“啥时候葡萄这么贵了?不都是乡下不要的玩意儿嘛。”
“你讹我!”
被苏幼宁打的男人身材魁梧,现在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委委屈屈,沙包大的拳头指着地上的葡萄:“这些要一百五十文,你穷疯了吧。你别想讹我的钱。”
贾旺:“……”
简直都让人说不出话来。
“这位大哥,你能不能别哭了?像个娘们似的。我姐都还没哭呢。”贾旺抱着手,“葡萄的确这个价,姐亲自在我们村收的。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赔钱吧。”
苏幼宁将这男人上下打量一遍,估计搜遍全身他都拿不出一百文钱来。
“打架了!打架了!”
周围突然有人高声喊道,街道上的人不少都过来看热闹。
贾旺气得大骂:“打个屁!我们哪里打了?”
故意想要人围观过来,好帮这个男人说话吗?
贾旺机灵地一把扯住人,对苏幼宁自信道:“姐,我把他拉住了。他跑不了,放心。”
小伙子眉飞色舞,透露着一股子“别想着趁乱跑掉”。
头顶上方,几个人向远处眺望,“不是,是前面东街打架了。顾县令的侄子顾时通对人 大打出手!”
“顾时通!”苏幼宁眼神一下变化,看向前面。
几十个人都在大街奔跑,得到消息都都在呼朋唤友。不一会儿,街道上挤满了人,万人空巷。
“别抓着他了,咱们赶紧走。”苏幼宁急得坐上牛车一拉绳子。
牛脖子上的铃铛响得叮叮当当,苏幼宁大喝一声“驾!”,车快速向东街而去。
东街每家店面都富贵至极,最为豪华的一家门头便是顾时通的店铺,此时上面被泼了各种东西,青菜叶、鸡蛋壳……看起来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幼宁收回目光,看着前方的人群。
“让开!”她大喝,整个人英姿飒爽,仿佛上战场的女将军一般。
可惜……身下不过是个牛车。
人们将前方围住,一层又一层,里头应该就是顾时通了!
“吁!”
苏幼宁停好牛车,从上头一跃而下。
她快速奔跑,手动作着,“麻烦让让。”
后头的贾小子也不甘示弱,快速跟在苏幼宁杀出的一条“血路”后。二人进了里头那层,才发觉这些人竟然冷眼旁观,看着顾时通和人扭打。
一向衣着华贵的顾时通现在衣裳破破烂烂,被人拿剪刀戳了好几道口子,上好的绸缎直接拉丝。
苏幼宁看得着急,“顾时通!”
马上都要开业了,这个人居然还在这同人打架。
她上前一把拉住顾时通,顾时通打红了眼,不顾是谁都是几拳过来,贾小子帮苏幼宁挡住。
十几岁的小孩竟然把顾时通压住。
“你清醒一点,是我!”苏幼宁黑着脸,对着顾时通一巴掌拍过去。
什么人啊这是。
看见她脸,顾时通才反应过来。他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又不敢去碰苏幼宁,“我、我刚刚是不是打到你了?”
“明天都要开业了,你在这儿和人打什么架?你顾大公子的名头还不够大吗!”苏幼宁勃然大怒,抱着膀子看向别处。
她快速呼吸,突然抬脚向顾时通狠狠踹去。
王八蛋!
“现在阳城县全城都知道你顾大少爷打人了,咱们明天还能顺顺利利开业吗?大!少!爷!这是你的店啊!”苏幼宁急得踏脚。
分明不过只是个供应葡萄的,可是现在却仿佛成了顾时通的老母亲。
顾时通这个人,真是太蠢了。
她气炸得看着对面的人,“打人干啥?不能动手?说,你凭啥打他。”
这一刻,顾时通好像一个无名小卒。而苏幼宁才是那个身家高贵的千金小姐。
“呵,是他动的手。”对面的人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苏幼宁怔了,僵硬地砖头看着顾时通。他不仅开业前打架,还是他先挑的头?
“不是的。”
对上苏幼宁质问的目光,顾时通窘迫地垂头,委屈巴巴地说道:“他说我的葡萄方子开路不正,是强迫你卖给我的,还说了一堆腌臜话。”
所以他才动手的。
顾时通干净纯洁地像是个孩子。
苏幼宁叹了一口气,站出来大声说道:“城里头没人不认识我吧?我先前在西市卖葡萄米糕和冰糖葡萄,顾公子那个时候买了所有店家的,专门过来比拼品尝。我那天为感顾公子,就把方子卖给他了,绝不是他仗势欺人,强迫我卖方子。”
“打我们不就是仗势欺人吗!仗着他是顾县令的侄子,直接对我动手。我说错了也用不着动手啊。”男人理直气壮,“今天你们得给我个交代。”
仗势欺人?
顾时通瞪圆了眼珠子,撸起袖子。
苏幼宁一把拉住他,低声喝道:“你还想去?!”
如今对面这个人看着事情闹大,就要往顾时通头上泼脏水。顾时通是顾家的人,顾县令的侄子,身份尊贵,平时人人都敬着,可是如果有能拉下马的机会,人人绝对都会来踩一脚。
这才是人性——嫉妒和厌恶一切比自己好的东西和事物。
顾时通听明白了苏幼宁的话,恨得咬牙切齿,“难道我就不能说什么了?我是顾家人,就一定是我欺负人?”
他反而被这身份给束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