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顾家夫人在,估计也想不到这杨声居然能是东平府的人。
袁文谦千里迢迢在这里安插一个棋子是何用意?
怪不得之前杨声不敢得罪老夫子和顾家人,恐怕也是害怕自己的主子生气。可如今那个流落民间的私生子恰好死在顾时通手中,反而让杨声得了袁文谦的指定开始对顾家动手。
“不过……”苏幼宁喃喃,“我怎么记得好像当初那个人说在东西里下虫子是杨声指使的呢?”
当初自己一心坚定杨声不敢招惹顾家人也否定此事,可如今想来却疑窦丛生。
也就是说如果袁文谦的私生子说得是实话,杨声是把他专门送过来的。
或许………私生子的身份杨声早就知道!
出现在这里,通报给袁文谦的也是杨声,所以她要的是顾家和袁家对立,让顾家彻底垮台!
这是一场反间计!
“我终于想明白了。”苏幼宁吞着口水。
按照杨声宅邸的规格,她在袁文谦心目中定然是得力的下属。甘愿蛰伏阳城多年原来是为了挑拨两家的关系!
苏幼宁额头上冒出黄豆大的冷汗,多好的算计啊,她竟然到今日才想明白。如果不是偷听到杨声对袁文谦说得那句话,恐怕她和顾家还蒙在鼓里。
她匆匆想要出去,伙计一把拦住她。
门被关上,其余伙计匆匆上了二楼看着四周。
“东家小心,杨家的人还在周围。”伙计提醒着。
道路中到处都有乔装打扮的人,换了衣裳后有意无意盯着顾氏米糕。
糟了……
苏幼宁小声说着:“杨声就算刚刚在厨房看见我,也不会完全放心。这几天肯定死盯着米糕店。”
她出不去,消息也就传不去。
“东家肯定是有要紧的事,我们虽然不明白,可是也会尽力帮东家。”伙计们团结一心。
这些人如今都是忠诚顾家的。
“好。”苏幼宁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要想法子了……
半个时辰后,一辆送菜的车从店里出来。伙计特地嚷嚷着:“快点送过去,夫人说今晚要。”
一看就是给顾家送菜。
扫地的人想上去,一个过路的行人突然大吼:“你干嘛!我衣裳都脏了。”
“别过去,我看了一下全是菜,不能藏人。”过路的行人小声说完,又是一副蛮横的样子。
扫地人开始赔礼道歉。
而这边,运菜的板车也向顾家过去。顾家门口都有看门小厮,若有奇怪的人出现就会被立马注意到。
苏幼宁躲在菜中一动不动,可她的感觉告诉自己空中的视线在减少。
终于没有了被所有人盯着的感觉。
“到了,东家。”拉菜的人赶紧把苏幼宁在一堆白菜里给刨了出来。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拍打着小门。
运菜走的是侧门,这里注意到人也少。门一下打开,男人看见狼狈的苏幼宁突然笑了。
“哟。怎么整成这样啊?”小厮嘲讽地从苏幼宁的头上摘下叶子,“我家少爷不是还给了你店吗,怎么现在这么穷酸,一身好衣裳都穿不起?”
苏幼宁身上的衣服是下人的衣裳,自然不会太华丽,不过普通面料。
“少废话,让我进去!”苏幼宁想过去。
小厮冷哼一声,“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伺候在少爷身边,不会被打发到这儿了。想进顾家,没门!”
这个小厮正是上次帮顾夫人传话提亲的小厮,被苏幼宁当场下了面子,回来后顾时通不喜,特地打发了。
一个跟在主子身边的贴身小厮沦落为看门的,自然对苏幼宁满腹怨言
“你!我们东家是有要紧事的。”伙计看不下去,一把推开小厮。
小厮张开双手,如何都不肯让路。
他恶劣笑着,故意气苏幼宁。
这个王八蛋!
苏幼宁咬着牙,一把揪着他的领子,“我可是有要事!”
“你一个乡下的农女能有什么要事?”小厮不屑,准备关门。
苏幼宁受尽了奚落,她一巴掌过去,小厮直接懵了。
“不让老娘就直接闯!还懒得说这么多呢。”她大步跨进门槛。
伙计一看,立刻笑了起来。
“东家,那我回去了。”
运菜的板车被推走,车轱辘声越来越远。
哪怕乡下因为一场暴雨已经民不聊生,顾家到处却都还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到处都是天井,水从下层的几个孔中流走。庭院里干干净净,甚至这个看门的小厮衣裳都湿不了。
苏幼宁脑海中浮现出“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也怪不得顾时通不知人间疾苦了。
小厮捂着脸,大叫:“来人啊,有人要闯进去!”
看门的瞧是阴天就在躲着吃酒赌钱。
这一嗓子所有人都跑了出来,只见门房旁那个耳房里居然一下出来了二十个人。
苏幼宁的眉头皱成“川”字,正准备让开一个老妈妈的声音传来。
“都让开!”
女人一身褚红色衣裳,头发全部盘起来看着精明能干。这个女人就是顾夫人身边的刁妈妈。
苏幼宁大喜,“刁妈妈,我今天来是说东平府的事!”
刁妈妈保持着一段距离,脸上的笑不及眼底,又是这样一番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她双手放在身前,“姑娘想要进咱们顾家,这还不容易吗?只要顾家答应了夫人,乖乖做公子的妾,一切都结了。”
“近来啊,公子说要好好读书。夫人高兴坏了,又听是因为姑娘的开导,很是喜欢姑娘。姑娘今天也上门了,不如就答应了这事。过段时候挑个日子,夫人就去迎娶姑娘上门,可不是两全其美了?”
刁妈妈还以为苏幼宁上门是为这些的。
苏幼宁觉得可笑。
“科考?你顾家的前程都要断了。袁文谦早就知道顾家害死了他儿子这事,打算针对顾家呢!他已经对我出手了,我已经提醒你家了,不愿意听就算了。”
苏幼宁冷笑一声提着裙摆转身就走。
这些小厮们听不明白,可刁妈妈的脸说了惨白。
她一下上前拦住苏幼宁,“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老人一下变脸,“姑娘稍等,我这就去告诉我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