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妈妈离开,其余人也不再为难苏幼宁,开始恭恭敬敬起来。
“姑娘,您、您坐。”吃酒赌钱的人拿来板凳,专门用袖子擦了擦。
“不用。”
苏幼宁才不把工夫浪费在这些人身上,现在最要紧的是杨声这事!
不然指不定顾家就悄无声息地没了。
过了一会儿工夫,刁妈妈一路快跑着过来,看起来十分狼狈。老人臃肿肥胖的身躯上肉晃动着,她喘着粗气:“姑娘快跟我来,夫人就在前面。”
小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瓦当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顾夫人心急如焚,等得坐立不安。
她正来回坐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走到门口望去。
“人来了,夫人!”赖妈妈扶着顾夫人。
雍容华贵的女人一脸着急,鬓边的步摇都松下来“叮当”一声落在地上。
“夫人别急,苏姑娘在这,咱们就能问个清楚。”刁妈妈满头大汗,伺候在顾夫人身旁。
顾夫人坐回去,竟然失手打翻了茶盏。
她顾不得太多,直接开口询问:“你刚才让刁妈妈传的话是什么意思?”
“杨声是袁文谦的人,我亲耳听见她叫袁文谦主子。估计私生子这事也是她报上去的,这个女人已经对我出手了。针对了和我有关系的王杨布行,如果不是顾时通那天出现结了钱,估计王翠和杨兴都会挨打。但是如今王杨布行已经关了门。我不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后招,但是绝对不会让我们两家人好过。她这是在替他主子报仇。”苏幼宁心里憋着一口气。
这个女人居然埋藏得如此之深。
顾夫人思索起来,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袁文谦的人怎么会在阳城呆了这么多年。
“哼。”上位的女人冷哼一声,拿过赖妈妈手中捡起的步摇插在头上,“我说呢。”
“当年袁文谦身边是有个心腹,也是女子。我还见过几面,后来他娶了正室,这女子自然要打发出去。我还以为是出嫁了或者是替他办事死了,没有想到居然调查那私生子调查到了阳城来。”顾夫人慢慢吐出一口长气。
“不过……有一个我想不通,当初被顾时通打死的人在供书上说是杨声指使。如果他真是东平府衣服袁文谦的私生子,那么也就是杨声的小主子。她明知道这个人身份,还派他过来,甚至害死了他,这………说不通啊。”苏幼宁看着顾夫人,说不定顾夫人能够有头绪。
真若是忠诚袁文谦多年的心腹,又怎么会害了主人的孩子呢?
顾夫人正襟危坐,逐渐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赖妈妈神情凝重:“恐怕………这是在挑拨离间。”
这样的手法朝中多见,说不定杨声不过是假装为袁文谦的心腹,真正的主子另有他人。
“这牵扯的可就多了。”顾夫人咬牙说着,看了一眼赖妈妈。
这些并非是后宅妇人能够解决的了,赖妈妈恭顺地低下头,“奴婢知道,老奴现在就去请大哥儿过来。”
大哥儿自然不可能是顾时通那个糊涂蛋,顾夫人和赖妈妈说得应该就是顾县令了。
房间里放上了香炉,檀香的味道在房间中蔓延。
顾夫人闭目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刁妈妈安静立在后头一言不发,颇有大家族的样子。
院子里鸟雀蝉鸣的声音都没有,哗啦啦的雨声在耳边,时间被无限拉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苏幼宁都有些心焦时。一个魁梧的男人突然出现,他走路都仿佛撞钟似的,地动山摇,一脚下去“咚”一声。
所有人都没有他高,魁梧的男人对着顾夫人行礼:“小姐。”
只见杨声被男人提着一把扔进了院子里,魁梧男人身后走着个玉面书生,正是顾县令。
“别怕,哥哥来了。”顾县令拍了拍顾夫人的背,顾夫人眼睛中溢出泪水来。
她擦了擦眼泪,“哥哥,这次的事情恐怕不一般了。昨日官人的信件才来,他被圣上斥责办事不力,其中肯定有袁文谦的手笔!”
顾夫人咬牙切齿,她上前一脚踢在杨声身上。
“好啊,你这个探子居然埋伏在了阳城这么多年!”
如果不是查探袁文谦的私生子,那么……杨声就是为针对顾县令而准备的。
顾县令坐在上头,整理着下裳。
他坐镇如泰山,声音平淡却有威严,“说。”
“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杨声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苏幼宁,“没有想到,我竟然败在你手上。一个农家女,居然如此有手段。”
潜入他人宅邸、乔装改扮这些手段说做探子都够了。
苏幼宁眼观鼻,鼻观心。现在有顾县令在,就不需她多表现什么了。
“杨声,如果袁兄知道是你间接害死了他的儿子,你说他会如何?”顾县令淡淡笑着,又是一只笑面虎。
杨声保持笑容,一言不发。
任顾县令说什么都撬不开她这张嘴,顾县令微微一笑,“有意思。”
这世上,还从来没有他撬不开嘴的人。
“上药。”
顾县令揭开茶盏一吹小抿了一口,和顾夫人有说有笑,“今年送来的茶不错。”
“哥!”
顾夫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了。她一拍兄长,“你现在怎么还有心思吃茶啊!”
顾县令只笑不语。
只见魁梧的男人捏住杨声的脸,她死死抵住牙齿不让自己被灌下药。周围的婆子立刻上前帮忙掰开嘴来。
一个小葫芦似的药全部倒了进去,不少从杨声的嘴边流下,打湿衣裳。
接着,只见这男人浑身发出“咔擦”声。
魁梧的男人身形逐渐变小,和正常男人同样身材。那张脸上仿佛贴了人皮面具,一下变成了……变成了袁文谦!
“嘶。”顾夫人吸了口冷气,目瞪口呆。
这常木是自家的下人没错,时常跟随在兄长身边保护兄长,可是她却从不知道常木居然还会缩骨功!
这一下,常木就变成了袁文谦。
“咳咳咳。”杨声扣着喉咙,努力要把刚刚的药吐出来。
只见她一抬头,看着身边的男人一下怔了,结结巴巴道:“主、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