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一亮徐淑娘就看见厨房里冒烟。苏月安居然起了个大早给全家熬了白粥,蒸了馒头。
“哟,无事献殷勤呢。”
徐淑娘拿着玉米去喂鸡。
苏月安眼睛下两团青黑,她昨晚在院子里睡了一夜,冷得哆嗦。
树下那狗一醒,就拿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盯着苏月安,看得她毛骨悚然,生害怕威风一下扑过来咬人。
太阳逐渐升起,苏家仿佛被唤醒一般,先是小安、大虎和老六一下起来,冲徐淑娘甜甜笑着:“二娘!我们先去池塘看一圈。”
接着,胡水生也醒了,坐在院子里等饭。
苏幼宁收拾好出来,看着旁边的屋子“咦”了一声。
“这才多早,孩子们就去池塘了?”
才分了鱼苗,因为害怕村里有人等不及偷偷来拿池塘里的,现在是白天夜里池塘都有人。
白日是小安们三个孩子,晚上就是张德生和张艺。
这下,张家总算消停了。
“我也去看看,二娘。”
苏幼宁离开院子,厨房里苏月安的耳朵都竖了起来,就等着她离开。紧接着,苏月安端着一盆热水进屋,“我去伺候奶起床。”
喝了一碗红鲳鱼汤,段氏眼清目明。
她正穿着衣裳,门“吱呀”一声突然开了。
“哎哟!”老人捂着心脏,“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谁来了。”
对着这个自己曾经喜欢了多年的孙女,段氏也做不到完全冷脸,可想到自己犯病时苏月安决绝离去的身影便让段氏没了期待。
心头子那点热度也全部散了。
“你来干啥?”
段氏看着苏月安把水盆放在旁边,拧了帕子过来。她伸手一把拿过,“不用,我自己来就成,你出去吧。”
“奶……”
苏月安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身前老人,伸手拽住老人的衣裳,“奶难道真不疼我了?奶,我今天这样全是苏幼宁害的!”
女人开始利用自己那三寸不烂之舌,苏月安流下几滴猫尿。
“奶,我娘根本就是被苏幼宁给逼出去的!当初说我娘偷情丢了爹的脸,可你仔细想想怎么可能,我娘疯了一定要在家里,城里没有客栈啊?我娘说得清清楚楚,她在城里以后找了家郎中检查,说她再没有可能生子。这么多年来,饮食里都掺了让人不能怀孕的药,所以爹才没有儿子。苏幼宁多精明一个人啊,就是怕有了儿子,她就不能得到东西了。”
苏月安边说边看段氏的表情,只见段氏坚定道:“不可能!宁宁对外人都好,怎么可能给高芳下药?你娘自己做了丢人的事,别挂她身上。你滚出去!”
“奶,我、我骗你的话我不得好死,肠子肚子全部烂掉!”
苏月安举起手发誓。
段氏犹豫了不少,坐在凳子上细想,“你说饮食里掺了?”
“是。”苏月安继续道,“苏幼宁为啥给爹又娶一门,口口声声说着是为了给咱们老苏家传宗接代,能生个大胖小子。可那个徐淑娘为啥当寡妇这么多年不改嫁?城里头住久了的人都知道,徐淑娘身子早不干净了!城里头多少混混和她都有往来,是坏了身子的,所以苏幼宁才放心让她进来。话说得好听,可实际上这个家都被她们把持了。”
“奶,你仔细想想,我娘如果是个厉害的人,可不也对您毕恭毕敬?苏幼宁和徐淑娘可是压着您老人家的。这两个人才是真的心里深重,当初也是说着话把我给逼走了,我事后才反应过来。”
段氏心一个“咯噔”,看着苏月安说不出话来。
她迷茫着,突然一下不知方向。过了这么久清静日子,自己也越来越认为宁宁是个好孩子。
能挣钱、懂事听话。可怎么到了月安嘴里又变了一个样呢?
苏月安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奶,算命先生说得没错,我是旺咱们家的。我本来和慕书哥哥都过了定了,苏幼宁活生生把这给闹了。你想想家里谁好过了这些年?我娘被休,爹痴傻,您呢被个新媳妇压一头。只有苏幼宁气运是越来越好,我问了大仙,她是专门吸别人气运让自己日子好过的妖精哩!”
往事一桩桩浮现出来。
突然性格大变,做菜赚钱什么都会。段氏心里开始嘀咕,将苏月安的话听进去了一半。
她整个人怔着出门,两股思想做着斗争。
一个信誓旦旦说着“不可能!宁宁是个号娃,是自己的好孙女”
另外一个说着“月安可是发了毒誓的。家里的确是好的,可是好像离了宁宁就啥都没有了。难道真是传说中的妖精,最后把一切都给人拿走了?”
段氏从屋子里走出。
“娘,快来吃饭。”徐淑娘招呼着,她喝完了粥正在端起旁边的碗吹着。
碗里黑乎乎的,一看就是中药。
段氏一个箭步上去把碗夺过,喝道:“这是啥!”
“药啊,宁宁给我拿的药。”徐淑娘被段氏的动作吓了一跳,“怎么了,娘?”
“不能喝!”
段氏一把把碗摔在地上,喃喃道:“掺在饭里头所以不能生,掺了药……”
“娘,你在说啥哩?”徐淑娘听得一头雾水。
段氏大力拽着徐淑娘的手,“我知道这药是宁宁给你的,可是从今天开始,宁宁给你的药必须注意!还有,吃的东西里也要小心。”
这……为啥?
徐淑娘疑惑地挑眉,“这些东西可是宁宁专门从白先生那买回来的坐胎药,是好东西。”
“就是不能喝!喝、喝了就生不了娃了!”段氏被迫把话说清楚。
徐淑娘一下脸拉了下来,看向在段氏房间门口的苏月安。她一把抄起扫帚向苏月安打去,“你这个扫把星,又开始在家里闹了是吧?非要我家鸡犬不宁才满意,在娘耳朵旁说什么混账话!”
几扫帚下去,苏月安疼的大叫,在院子里跑起来。
段氏拦着人,“你干啥?她也是鸿德的娃,你应该当女儿一样,怎么能这样打她?”
“娘,你清醒一点。”
徐淑娘彻底无语。
突然,从肚子里蔓延出一阵疼痛。她捂着肚子,忍不住痛呼:“哎哟~哎哟,好疼,疼死我了。”
“淑娘?”
段氏手忙脚乱过去扶人,“怎么了这是?”
“娘,郎中,快去找白郎中。我恐怕是动了胎气了。”徐淑娘满头大汗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