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摇摇头,“不用。”
而后带着人走了。
被扔了东西的男人也不好意思起来,“对不住,对不住。这我没有管教好。”
他丢人地拉着婆娘离开。
卖东西本就是银货两讫的事情。徐氏拍了拍苏幼宁,安慰道:“没事儿,大家都是第一次吃,有的难免不能接受。”
“没事。”
苏幼宁习以为常,开门做生意,什么样的人都能遇见。
一场卖完,旁边的馒头倒是没怎么动。苏幼宁数了下,加上铜板和碎银子,自己今日总共卖了有十一两银子!
“十一两,这真是太可怕了。”她半天没有出声。
这可是一群人不要的猪下水啊!能卖成这样,简直是意料之外。
她收拾好东西,“徐姐,走,去我们家。”
照这功夫,还用不着在城里住一晚了。
“回、回家。”苏鸿德喜气洋洋,在前面拉着苏幼宁的手,好像担心苏幼宁走丢一般。
几个人坐上牛车,徐氏疑惑起来,“幼宁,那你里面加的盐是哪儿来的?”
粗盐也要有来头才是。
苏幼宁拍了下大腿,“这得说起威风了。”
把威风买回家后,他从不乱跑,可是有几天却突然在山上围绕在几块石头上不走。
“我以前也做过冰,知道一些小玩意说不定有大功夫。我就看威风不停地舔,后面我也找了这样的石头,拿手指这样一刮,尝了一下。你猜是啥?”苏幼宁故意卖了个关子。
动物在山野处有些舔有盐的石头的本能,来填补自己身体所需要的盐分,万万没想到这被苏幼宁正好发现。
徐氏敏捷道:“是盐!”
“没错,那上头的就是。”苏幼宁身心放松。
这威风啊,是真帮了自己大忙。
“也是你好。”徐氏拉着苏幼宁的手,“这谁家养狗不是为了看门?你啊,连你家那狗都关心得仔仔细细的。它上山了,你不打它怪它乱跑,还搞清楚原由。”
苏幼宁憨憨一笑,没有应下。
这世道,谁不难呢?官府每年征粮,能够吃饱饭就不错了。寻常人家一年存个二两银子,都能笑得合不拢嘴。
畜牲也是条命,能不打就少打吧。
牛车突然一停,苏幼宁向后看去。拉牛车的男人满头大汗,“这、你们我拉不了了。私自造盐,没有官府都盐引可是大罪!”
说着,男人浑身直打哆嗦。
苏幼宁浑身一凉,自己居然没有想起这,直生生和徐姐说了起来!
“我没有向外面卖,我是自己吃!”苏幼宁强调着。
她惶恐得看向周围,对拉牛车的人商量起来:“大哥,你也知道这农村里吃不起盐,都要自己想些办法的。总不至于因为这些,你就去官府上报,要了我的命吧?”
被官府知道,这就是砍头重罪!
“算了算了。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从没听过,你以后可要闭紧了嘴!”拉牛车的人一脸悔恨和害怕。
牛车才又继续晃晃悠悠朝着村里去。
一路上,苏幼宁担惊受怕,再不复之前的好心情。挣了这十两银子又如何?差点说漏嘴,命都没了!
徐氏难过不已,愧疚看着苏幼宁:“这都怪我,若不是我多话……”
“没事。”苏幼宁拍了拍她手。
自己刚才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下昏头了。可现在想想,又没什么证据,别人能抓到什么?
就是这拉牛车都人去告了官府,猪下水也入了众人的肚子,找不到任何证据了。哪里可以证明她自己造粗盐了?
天色昏黑,入村之时一阵哀乐响起。
没走几步,就看见各家都挂了白灯笼。这红灯笼是过年挂,白灯笼便是家里死了人做丧才有。
可苏幼宁从没看过家家户户都挂白。
徐氏摁住苏幼宁的手,道:“是有人死在他乡了。”
死在他乡的人为防鬼魂不散,入到村里人家家里去。各家都会挂白,相当于是给死者引路,让他回家。
苏幼宁本就是重生,信这鬼神之说。她浑身打了个哆嗦,手臂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她赶紧道:“走走走,咱们赶紧回家。”
苏家外头也挂着,门一开,一个黑色棺材出现在里面。
苏幼宁被吓得一跳,吓得“啊”一声。
段氏从里面出来,“回来了?”
房间中并非只有段氏一人,林斌、好几个做工的人、小虎爹娘还有小翠家的、谢忱都在。
苏幼宁再笨,也知道这事儿和自家有关了。
“这是……怎么了?”她心情坏到极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不容易卖完猪下水,却一波三折。先是路上被人因盐一事吓了一遭,再就是回村这一片白。
林斌率先出来,看着苏幼宁沉默半天才艰难开口:“姑娘,是我叫来做工的人。今天上了木头支砖,从上来摔下来,头磕到了砖上。白郎中来看过,人救不了,就这样没了。”
修自家的房子没了……
苏幼宁惊悚无比,看着面前的棺材五味杂陈。
“后事我们家操办了吧。是我家对不起他。”苏幼宁叹了口气,“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没人,就他一个。”林斌无比愧疚。
这出了事的房子大家都觉得不吉利,房子等于是白修了。
没想到苏幼宁竟然拍了拍林斌的背,说道:“林大哥,你们我还是要用的。就是做活一定小心,人才是重要的。丧事我家操办了,就放在我家祖坟里吧。”
没父没母的人,也没有子女,死了以后也没有香火供奉。入了苏家的祖坟,至少在祠堂里还能有个牌位。
林斌震惊了,“真、真的?”
苏幼宁转身出去,将门口的白灯笼取下来挂在了里头。
自家没了人,是挂在里头的。
段氏这才发觉苏幼宁身后不只是苏鸿德,还跟了个女人。她偷偷拉过苏幼宁,“这女的是谁?怎么跟着到咱们家来了?”
“奶,这是徐姐。我想让她在咱们家里小住一段时间,对外就说是咱们家亲戚。你可别说漏了嘴。”苏幼宁再三强调。
她知道段氏的性子,如果提前不说这些,段氏肯定要去徐姐跟前打听。
“住可以,可是我要问清楚。”
果然,段氏立刻走向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