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外头乌泱泱的人,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村里甚少有这样严肃的场合,众人的脸色都不见好。
天大亮着,白云一条条横在天上。人群形成了一道门,隔绝了祠堂内部和外面,形成强烈的反差。
人麻木地看着里头,祖宗牌位下放着板凳,看身形,上头好像绑了个女人。
“奶,来。”苏幼宁拉着段氏,好不容易挤进去。
徐淑娘照顾着苏鸿德,谢忱的手一直护在苏幼宁周围。
祠堂里黑得只能看清灯下的二人,村长张旺双手背着,看不清他的表情。
苏幼宁被紧张的情绪感染,茫然看着小虎娘:“婶子,咋这么吓人?”
村里可从来没这样过。
“银花做了错事,丢了咱们全族的脸。”村长一下老了十岁,他抽出一根藤条,“打五下以示惩罚,大家都在,看好了,我张旺没有徇私!”
“啪”一下抽下去,混合着女人凄惨的叫声。
村长居然舍得打自己女儿!
“爹,我没偷葡萄,没偷!”张银花嚎啕大哭,那一藤条下去,从屁股抽到了背。
“算了吧,村长,也不是啥大事,几颗葡萄嘛,赔几个子就是了。”张家小辈冲上去一把拉住藤条。
一藤条下去,张银花就脸色苍白了。她从来没挨过啥打,在家里重活都没干过。
“你知道个屁!”张旺一脚把人踢开。
这事儿必须处理好。张德生、张艺已经在村里把张家的名声败干净了,银花这事再不罚,他这村长也做到头了。
村里会到处议论!
而且……
张旺苦笑两声,刚刚那个老村长贾成人说得清清楚楚,银花动得是他们全村的命根子。
自己不处理好,贾成人会带着人自己动手。
“银花,爹对不住你,忍忍。”张旺心疼说着,又是一藤条下去。
这一下,银花身上的衣裳都破了。
藤条的尾巴打在了张银花脸上,一条红色血痕出现。
贾成人立得端正:“二鞭。”
张旺沉着一口气,快速打下一藤条。
“三鞭~”
“苏幼宁,你故意的!”张银花已经疼的没有理智了,张嘴骂人:“你那天和这个老不死的商量了一晚上,是不是就是说这个?就是想折磨我!你们两个狼狈为奸,狗东西!”
怪我?
苏幼宁冷笑,一步站了出去,“你知道为啥会被罚成这样吗,银花?因为你……进别村偷盗,丢了张家的脸面,传到官府,村长作为本村之首就应被问罪。”
偷东西这事可大可小,如果是在本村,可以轻飘飘揭过,可在他村就不一定了。
“银花姐,你忘了那个偷鱼贼了吗?”苏幼宁蹲在地上,对上张银华的眼睛。
那个偷鱼贼被送去官府后,活活吊起来吊死!
县令还说,挂在乱葬岗里等成了干尸拿回来,挂在刑场周围,以儆效尤。
张银花瞳孔收缩,“呸!”
“你这个杀千刀的贱人,你千人骑万人摸,你不得好死,苏幼宁!”她恨得要把苏幼宁一口口吃下去活吞了。
苏幼宁快速避过。
“闭嘴!”张旺又一鞭子下去。
旁边的贾成人冰冷得像是把宗法教条背在了自己身上,苏幼宁看着觉得没意思退了下去。
人都是最护自己利益的东西。
张旺是为自己村长的地位、张家的名声,贾成人是为了全村人的钱途。
徐淑娘吓着了,抓着苏鸿德的手颤抖个不停。她担心,担心苏幼宁胡作非为那么多次,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这样?
“谢大哥,真可笑。”苏幼宁摇摇头,“如果是我被绑了,肯定不会束手就擒。谁伤了我,我肯定都要报复回去。”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不是伤在自己身上,别人可不会心疼。
“五鞭!”
最后一下打完,张银花彻底昏死过去。
贾成人满意地笑了,手背在身后,“此事就这样了了,我也不会去县城里再告。”
苏幼宁大摆着手离开,祠堂里的人也逐渐散开。
“银花!”银花娘哭成了个泪水,控诉着张旺的行为,“这可是你亲女儿啊你也下的了这样的手!”
衣裳都打破了,银花娘都不敢碰。
张家人留在祠堂里,看着奄奄一息的银花恨道:“肯定和苏幼宁脱不了关系!贾老村长是最和善不过的人了,怎么突然对银花下这样的狠手?”
张旺也逐渐被说得动摇,会不会里面真有苏家的手笔?
一个年轻的张家小辈立刻冲了出去,“苏幼宁,给我站住!”
男人沙包大的拳头向苏幼宁而去,谢忱一下用巧劲化解,“咔擦”一声,张家小辈的手一下折了。
“嘶……谢家的,你也要和她一起同我做对?”男人眉头紧锁,手上的疼痛让他冒出黄豆大的汗珠。
真是可笑。
苏幼宁从鼻子里发出哼声,“你有病吧?张银花的事情和老子有什么关系!她自己偷东西,还怪别人?”
苏幼宁刚才看张银花被打得太惨生出的微博的同情心因为这张家小辈的行为消费得一点不剩。
“幼宁,这是小孩不懂事。你们都还是孩子嘛。”村长张旺快速追出来打着哈哈。
他再没有苏幼宁最初重生时作为村长的意气风发。
“没事?如果不是谢大哥,那一拳就落在我身上了,村长!”苏幼宁冷笑,“做人,都是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张家这样,我也实在不知道给你们留什么情面了。”
“对了,张艺可是答应了要给我二娘结婚抬轿子,替我家背粪的。我看,现在正好!”
苏幼宁快步向白郎中那儿去。
张旺目瞪口呆。
粪尿都属于脏物,像张艺这样的皮外伤沾染上伤口就要恶化。
谢忱一直跟着苏幼宁,她一把推开门气冲冲提起张艺。
“啊啊啊!”张艺手上开始渗出一些血来。
因为苏幼宁的动作,他起身压着手臂。
“起来,背粪。”苏幼宁抱着膀子,一点情面都不留。
张家这下是真的惹恼苏幼宁了。
想当初,她可是能够一把匕首比在刘奎身上的。现在日子舒服了,她的怨怒逐渐化解,想着相安无事过下去。
既然张家不肯好好过,那就都别过!
“背粪?”白郎中背着草药回来,诧异地看着苏幼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