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
说时迟这时快,苏幼宁立刻上楼。
只见一位娘子已经昏迷过去,桌上的茶盏里放着一杯葡萄汁。她拿起一看,里头一条白色肉虫浸泡在紫色的汁水中,分外清楚。
“你们这都吃死人了!”旁边的姑娘嚷起来,一个比一个害怕。
恐惧是具有传染力的。
“闭嘴!”苏幼宁一眼杀过去,先镇住场面,“一杯葡萄汁能喝死人才怪了。现在我们就请郎中,如果没事,几位姑娘恐怕要当众道歉了。”
顾时通这下机灵了,“各位放心,伙计已经去请了。”
不过一会儿工夫,郎中就提着箱子来了。
二楼一众客人都没有离去,而是等待着结果。郎中探了下脉搏,笑道:“无碍,是受了刺激晕过去了。”
只见郎中一根银针下去,女子就渐渐醒了过来。
她一双美目怒瞪着苏幼宁,“你们家的水里竟然有虫!就这样拿给我们喝吗!”
“娘子明鉴,那不是虫。”苏幼宁盈盈笑着,“娘子衣裳脏了,店里有备好的衣裳。来人,送娘子去里面更衣。”
女子一身是灰,冷哼一声被店里的伙计送进里室。
外头,众人不依不饶道:“还说不是,我看得清清楚楚,不然你亲口喝下去,我们就认了这个的确不是虫。”
开店头一天就如此一波三折,如果真被人在开业头天就钉死了顾氏米糕的食物不干净,这店也用不着再开了。
“来人,把后厨的东西送上来。”苏幼宁一抬手。
厨房里的姑娘抬着一块案板上来,上面还有揉好的面。
一根根比手指还细。
只见苏幼宁拿起一个快速揉搓,最后一切,一小块正好和虫子大小相通,她在竹筒上一揉,一个“小虫子”立刻出现。
苏幼宁把这东西递给众人看,“大家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虫子,是咱们顾氏米糕准备做的虫虫面。”
“虫虫面?”男女老少都好奇得围着看。
这模样的确像极了虫子,不知道的人根本吃不下去。
“今天开业头天,我们店铺准备做虫虫面,反是今日能够吃下去这面的,无论宴席多少钱,一律分文不收。刚才这位姑娘的葡萄汁里就应该是不小心掉进去了一个虫虫面而已。”苏幼宁解释得清清楚楚。
人们的注意力从虫子转移到分文不收上,立刻有人嚷着:“给我上一碗!”
苏幼宁面带微笑,“好的,不过诸位,这虫虫面如果吃不下去,可是要给十文钱的。”
十文钱一碗汤面,价格也不算贵了。
“上!十文钱大爷还是有的。”男人们豪爽笑着,同好友商量道:“一会儿带走一份回去给林彦吃,看看他敢不敢,恐怕他都要吓尿了。”
二楼上欢声笑语,苏幼宁看了伙计一眼。伙计迅速把桌上的葡萄汁收了下去。
顾时通跟着苏幼宁,一直到楼下后院。后院房间中,方才晕倒的娘子正在里头。她不耐烦地问:“什么时候来人?”
“这不就来了吗。”苏幼宁笑着进去,“娘子开个价吧。”
开价?
顾时通一头雾水,扯着苏幼宁,“你不说那是什么虫虫面吗?让她开价干嘛,咱们不赔这个钱。”
苏幼宁一把甩开他的手,实在忍不住发了脾气,“闭嘴!”
哪里有什么虫虫面,不过是她刚才急中生智给那个虫子找了个借口。否则这顾氏米糕还有活路?
顾氏通是个傻子没看出来店里不少人是顾家人,苏幼宁去顾家走了一遭倒看出不少熟面孔来。
“你娘给你撑场子,找了许多人来,才带着阳城县的百姓来这店吃东西。你真以为是靠你自己?”苏幼宁白他一眼,然后耐心问着面前的娘子,“娘子那杯葡萄汁的确出了问题,我会好好调查。不过娘子也知道,如果是今天闹出这个事,对咱们来说都不好。娘子直接说多少钱,我们一定给,也请娘子给我们这个赔罪的机会。”
开店,一看店里东西如何,二看掌柜的为人处事。
苏幼宁这话全了对面娘子的面子,是说自己赔罪给钱,而非对面开口要。
“是,我也明白。你们也不容易。”小娘子喜笑颜开,“就当给顾公子一个面子,五十两。这么大一间店铺,总值这个钱的。”
“五十两,你不去抢……呜呜。”顾时通被贾家小子捂住嘴带了下去。
苏幼宁点头,“好。”
五十两,能够保下这个店也不算多了。
“不过我要和娘子写清楚,今日拿钱消灾。娘子也不可在外头透露一点消息。”苏幼宁快速在纸上写下协议,而后一式两份签字。
女人摁了手印在上头,苏幼宁垂下眼眸,藏住里头的寒光,“娘子注意了,若是他日,我听见一点风声,影响了这店,恐怕……咱们就要县衙见了,那是谁的地盘,娘子应该比我更清楚。”
顾县令可是顾时通的舅舅。
软硬兼施,苏幼宁莞尔一笑让人去顾时通那取了钱把人打发走。
出来时,楼上还在吆喝着上菜。
贾家小子看苏幼宁出来才松手,顾时通一摸身上的银票,“你看,只剩一百两了。我娘说了,从今天以后不让我从家里账上支钱,你这一下出去了五十两。恐怕今天都挣不了这么多。”
“没有今天,也有明天。”苏幼宁懒得理他,她看向忙碌的厨房。
今天……还有得忙!
黄昏来临,一家家店铺关门歇业。顾时通数着银票,“正好三十五两银子!这一个卖葡萄米糕的店居然能卖这么多,比我家的……”
“关门。”苏幼宁看了眼伙计。
伙计怔了下,“我们可以等到晚上,这还早呢。”
“关门,上了门栓。所有人到后院。”苏幼宁一声令下,威势迫人。
顾时通把钱匣子放回去,他意识到不对,“你是要查人?”
葡萄汁里突然出现虫子,自然是店里伙计不用心。要么是厨房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上菜时有人故意。
不论是哪种,都要把人查出来。
苏幼宁坐在后院的椅子上,头靠在椅背上,“顾时通,你自料理这事,我看着。”
她不能一直帮着顾时通,这店终归还是顾家的。
顾时通冷了脸。
他的确心软好说话,可并不代表他没些手段,从顾家养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真是个草包?
男人一脸寒霜,小厮抬了张椅子过来。顾时通坐下,手里拿着根柳条递过去,小厮机灵地接住。
“所有人,三十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