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真是粗中有细,让我一见如故呢。”叶青坐近了些,她微微低头,“父亲让我考察一下谢忱,若是无用真娶了我,毫无魄力,也不用回京了。他便会把当年的事揭过,直接把谢忱处理了。如果他还有些胆识,能够看出当年之事并非父亲所为,不过明哲保身顺水推舟的话,查明谢家真相才有得说。”
一切都成了个大谜团,拨开层层迷雾,又有了不见尽头的茂密森林。
“苏姑娘还是好好想想要不要站在他身边吧。谢忱哥哥已经察觉我父亲不是敌人,索性我就再告诉你多一些事,至于告不告诉他,就看你了。”
叶青轻声一笑。
“那年出事前,我父亲曾收到谢家求救信件。于是他两手安排,表面追杀,实帮谢家兄弟逃出。也正因为如此,多年来许多调查之事也是他压了下来,帮助了谢家。”
所谓的奸臣实际确是那个忍辱负重的人。
苏幼宁大为震撼,朝堂之事深似海。
“叶小姐可以亲自告诉他。既然证明谢忱心思细腻,能够发现这些,令堂也会高看他一眼,说不定叶小姐就真嫁给他了。这些事和我一个农女没啥干系,走了。”
她起身离开,心里暗道晦气。
本来都要远离这些了,姓叶的还来说这些。怪不得叶尚书疼爱这个养女比叶知秋多,叶知秋和叶青一比完全就是个呆子。
苏幼宁怒气冲冲回去,天色不早,看门小厮落了钥匙,把门关了。
“小姐,今天厨房做了火腿炖鹌鹑,可鲜了。”婢女笑眯眯的,叫做秋容。伺候在徐淑娘身边那个叫月貌。
菜布在花园,露·天之中。
徐淑娘气色好了不少,苏鸿德不能种地一下闲了下来,在花园里伺候这些花花草草。小厮专门寻了一些名贵花种。
“哟,爹,你这是种什么呢?”苏幼宁看着院里,这桂花颜色不同寻常,银白色、橙红色都有。
段氏拉过苏幼宁,“月貌说了这个是金桂、银桂和丹桂,难得得很。不知道怎么找来的。”
“爹喜欢就多买点,其他都也买。”苏幼宁笑眯眯的。
秋容捧着银子上来,“小姐,这是铺子那里送过来的,说今天做这道锅子就卖出了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
苏幼宁诧异了一下,“哦,给二娘吧。以后家里都二娘管家。”
一桌子的菜都放好,四个人坐下正准备吃饭,旁边突然吵吵嚷嚷的。院墙也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怎么回事,月貌去看看。”徐淑娘咳嗽两声。
空气里还有灰尘。
“彭”一声,一道小门被砸了出来。谢忱手里提个锤子,看上去吊儿郎当的,“段奶奶,苏伯父,正好我也搬到这了。”
隔壁那院子居然……居然被谢忱租咱仨了!
苏幼宁一口粥吐了出来,她呛得连咳嗽,男人一下就到了她眼前摁了两个穴道,难受一下止住。
“我兄长也在,为恭贺乔迁之喜,请各位赏脸过去吃个饭。”
谢忱这张脸哪怕也说些再下·流无耻的话,看上去也如同端方君子一半。
三观跟着五官走,根本生不出任何反驳的念头。
“我不去。”苏幼宁怒瞪着谢忱。
耳边异口同声三个声音喊:“好!”
一号选手段氏举手,二号选手苏鸿德举了双手,三好选手徐淑娘扶着肚子不断点头。
啊这?
苏幼宁睁着眼睛,活生生被拖了过去。
谢家宅邸中到处挂红,下人们看见苏幼宁仿佛早认识一般一口一个“少夫人”。
放屁的少夫人!
苏幼宁差点没破口大骂,她以前是怎么觉得谢忱冷如冰山,寒如雪莲的?现在扣除眼珠子来不来得及?
餐厅中,八宝桌摆放了各式菜色,最重要的是中间盖着帘子的东西。
所有人坐下,谢意一脸和蔼:“幼宁,前些日子是我耽误了你和阿忱。如今借这顿饭,你们正好破镜重圆。”
中间的红色帘子被掀开,只见上头放着凤冠霞帔。一整套红色端放在中央,上头的刺绣精致,没有十来个绣娘根本做不完这套衣裳。
段氏和徐淑娘都满意地笑了。
虽然谢家这小子身上古怪,突然一下有钱住在了苏家旁边。可是至少谢忱这个人,苏家上下都是放心的。
“宁宁啊,你看呢?”段氏笑的合不拢嘴。
如今苏家上下就一件重要的事——苏幼宁婚姻大事。
“不必了。”
她漠然置之,直接离开。
身后声音传来,谢忱冷漠道:“京城中人人皆知你是我妻,替我父亲说明冤情之时,玄武和阮公公就禀告了圣上我已有妻。”
“这一辈子,我都等你的答复。”
穿堂风过,院里金黄色的桂花落了一地。苏幼宁肩头上都带了香,她看着前方固执坚定的青年,突然叹了一声。
这辈子,自己和谢忱注定纠缠了。
“阿忱,叶青来找过我了。叶尚书并非当年的真凶,这个人躲藏幕后,把叶家给推了出来,你小心。”
苏幼宁说要离开,后头的段氏也迅速跟上。徐淑娘眉头紧缩,一家人全部回苏家。
四个人都在屋中,徐淑娘特地让人不许靠近。
“宁宁,谢忱到底咋回事?我看你意思,对他并不是不喜欢了。我们做长辈的,肯定要问清楚,谢忱究竟是什么身份!”徐淑娘冷着脸,从未对苏幼宁这样的疾言厉色。
苏幼宁一时也不知如何提起。
“就………就……罪臣之子。他父亲被冤枉叛国,而后叶家秋风扫落叶一样处理了其余人。这么多年,他和谢意大哥蛰伏就是为了洗清冤屈。前些时候所有人都找到了,最近应是、应是已经洗清了,不日将要回京为官吧。”
谢家那些事乱糟糟,谢忱做了什么也没有一一都告诉苏幼宁。
“反正,信他就成了。我也不可能再和别人在一起了。”苏幼宁长叹一声。
不过一时半会绝不会原谅他!
方才桌上那凤冠霞帔几乎迷了苏幼宁的眼,的确是早早预备打算了才能有的。他也算对自己上心吧?苏幼宁甜蜜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