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幼宁朝着家里去,段氏和苏鸿德都在拿着盆向外舀水。
“这么大的雨,宁宁怎么还不回来?”苏鸿德说话没有太大起伏,可眼睛里蓄满了泪。
段氏拉着儿子,“没事没事,就没见过雨还能大到水没了的。她肯定在城里面躲雨呢哈。”
母子二人身下都被雨水浸泡着,苏幼宁冲进去时正好看见两个人都在院子里。
段氏和苏鸿德背对着苏幼宁,苏幼宁瞳孔放大,他们身后的房屋摇摇欲坠。
“跑!”
苏幼宁吼出一声,将两个人一把拉过。
下一秒,房屋“空”一声坍塌。牛棚中的牛被吓得发出“哞”声,疯狂去扯鼻环上的绳索。
段氏心有余悸,苏鸿德整个人都吓呆了。苏幼宁拍打着父亲背部哄道:“爹不怕,没事了。”
苏幼宁身体还后怕着,她回头一看,后面的土墙只剩下半边,被雨水淋着带下来黄色的泥土和麦壳。
“房子塌了!”段氏哭天喊地,整个人瘫坐在泥水中。
“奶,起来。”苏幼宁用劲把老太太拉起来,“你赶紧带着爹去祠堂那边。祠堂用的是青砖和木头,不会塌,那边安全。”
“那你呢?”段氏抓住苏幼宁。
“牛还在牛棚里面,得立刻把牛拉出来。”苏幼宁心有不甘。
家里好不容易又有了两头牛,牛棚踏了,牛都要死在里头!
“那牛棚都要塌了!”段氏吼道,可一下没抓住苏幼宁她便冲了进去。
雨水大到苏幼宁无法睁眼,牛棚里面的牛受了惊吓到处乱撞,苏幼宁根本进不去。她只好从旁边一翻蹲下。
牛暴躁地拉扯着,她眼疾手快一下将绳子解开,牛直接冲了出去。另外一头牛看见苏幼宁,冲着她鼻子出气,却安静下来,仿佛知道苏幼宁是来救它的一般。
绳子就要解开,牛棚开始受不住雨点的冲击发出“吱吱”声。
“跑!”苏幼宁解开身子后轻拍了一下牛,牛冲出去,苏幼宁也迅速跑出。
就在她冲出院子后,牛棚和院墙都“轰”一声全部垮掉。
苏幼宁惊魂未定,当真是死里逃生。
“宁宁!”苏鸿德抓住她不放手。
“没事,爹。”苏幼宁环视一周,突然发现只有自家的房子坍塌。
村子里只有村长是青砖房,谢忱有一间青砖房一间土墙房外,所有人都是土墙房,去不见其他任何人的房子出事。
“不对劲。”苏幼宁小声道。
段氏也看出蹊跷来,想要去隔壁家一问。
“咚咚咚”
房门敲响,人却没出来。
声音从里面传出……
“宁宁,你家房子是不是出事了?我在里头都听见轰隆一声,可吓死我了。”隔壁大婶疑惑问:“怎么?你们没按照村长说的把墙支起来啊?”
支起来?
苏幼宁进了城对此事俨然不知,段氏脸色苍白,“他、他们根本就没通知我们。”
苏幼宁气冲冲带着苏鸿德和段氏去了村长家,青砖瓦房稳稳当当。
今天她倒要问个清楚,为什么不通知自己家!
咚咚咚……
没人开门,苏幼宁直接撞。门环发出“叮当”的清脆声,张银花骂骂咧咧:“谁啊?下这么大雨不忙着回去舀水来这儿干嘛!”
门一开,苏幼宁一把将张银花推翻。
雨水瞬间没过摔倒在地的银花半腰,雨水将她两个辫子淋得吸满了水。
“你疯啦!”张银花勃然大怒。
村长和银花娘也冲了出来,两个人打着一把伞,“苏家妮子,你这是干啥?”
“村长,你明知道要下大雨为什么偏不通知我家!”苏幼宁的语气仿佛要杀人。
两头牛也钻了进来,向屋子里钻去躲雨。银花娘着急不已,“诶!你家那牛……”
“没通知你家?不可能!”村长斩钉截铁否认。
老祖宗传下来的土办法,每任村长家里都是要放盐的。如果盐湿得厉害,就说明要落大雨了。
在暴雨前半个时辰,村长就派人挨个通知了每家每户。
“没有?”苏幼宁嗤笑一声,指着外头,“好,那您老人家出去看,我老苏家房子都全塌完了!我说怎么大家都好好的呢,一个个都知道了消息,用木头支着墙。就我苏家不知道!”
段氏也恨着村长,“我这一把年纪了,也从来没招惹过你家。这是为什么啊!”
刚才外头的确传来“轰”的一声,村长的嘴蠕动着:“我还以为……以为是雷。可是你们家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面如死灰。苏家是银花自己要求去通知的。
浑身湿透了的张银花面对苏幼宁头一次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出言讽刺,她看向村长,眼中全是哀求。
瞬间,村长明白了。
自己这个女儿一直和苏幼宁不对付,这次肯定是想为难为难苏家。可是没有想到,这雨竟然大得将房子都冲垮了!
村长承担下一切,开口说道:“是我没通知到,婶子。都是我的错!”
“哼。”
苏幼宁冷冷看着张银花,“村长,现在我家房子没了,你们没通知到有一定责任。我也不说让你们赔房子的话,就让…”
苏幼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张银花吼着:“赔什么?那是你家房子不结实!怎么不造一间青砖大瓦房?现在还怪我爹头上。我爹通知是情分,不通知是本分!你家怎么不自己备点盐啊?”
话说得咄咄逼人,苏幼宁上手抓住张银花将她的头摁到水下。
“放手,放手!”银花娘过来救人。
苏幼宁让张银花喝了好几口污水才松手。
她看着狼狈的张银花眼睛射出刀子,“你别以为我瞎了眼不知道是谁没通知。还有,你爹是村长,通知大家有暴雨才是他的本分。张银花,我什么都还没说,你就跳出来了。怎么,是怕承担责任吗?”
“苏家妮子!”村长脸色铁青,“这里好歹还是我家。”
“你家?那怎么不说说一间房子都没了的我家呢!”段氏嚎啕大哭。
她年纪比村长大,这时候出面最合适。村长的脸挂不住了。
苏幼宁正好开口:“叔叔婶婶,都是一村的人,我刚才也没说什么,也没想惹银花。你们也看见了,是银花自己跳出来了。”
眼下不适合和村长撕破脸的,都是同村,真把脸撕破了以后日子才难过。找到栖身之所才是正事,祠堂就是最好的去处。
她身上所有的刺一下都收了起来,笑容甜甜的道:“叔叔婶婶,我就是想能不能让我家在祠堂里面住段日子。不然……就是在叔叔婶婶家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