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银花娘老脸一黑,暼了苏幼宁一眼小声嘀咕着:“她算盘还打得好,住在我家里,吃的用的都是我家的,而且还不知道要住到什么时候。”
苏幼宁听见不怒反笑,“是啊,婶子,那祠堂住不了可不是要在你家嘛。”
“爹,就让段奶奶住祠堂吧。”张银花突然开始帮忙。
苏幼宁心生不妙,反常即为妖。
果然,银花下一句就是“祠堂是供奉祖宗的地方,祖宗们肯定也不舍得看后代没有地方去。让我说啊,让幼宁姐交点钱就是了。幼宁姐最近应该赚了不少吧,就算是给祖宗们的香火钱。”
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凭啥?”苏幼宁双手叉腰,“前年石头哥要娶亲,房子不够,几个人都是在祠堂里面打地铺睡的。我也记得我小时候,村里面那些没房没地的人都在祠堂里面住着,后来日子好了才出来住。到我这儿就要交钱了?这是啥道理嘛,村长你说说。”
村长都没想到苏幼宁记这些记得这么清楚。
他一抷手,“住住住!”
“谢叔了!”苏幼宁的笑咧到了耳根后头,“这还有一个事,我家到时候盖房子银花来帮我家搬砖哈!”
说完,苏幼宁拉住苏鸿德,“爹,奶,咱们走。”
不等村长应下,她就脚底抹油跑了,村长无奈地看着自家女儿,将愤怒发泄在张银花身上,“你别看我,谁叫你自己惹事。好好搬砖去!”
门“吱呀”一声,苏幼宁露出半个头来,恰好将张银花挨骂看完。
她也不尴尬,笑着进去牵牛,“这牛忘牵了么。村长,你也别骂银花了啊,没事,搬砖就成。”
张银花险些没被气死。
外头太阳出来,雨停止,整个村都将门口的木头撤掉,开始向外面泼水。
地里面的水蓄得满满的,再不去通渠,苗都得泡坏。所有人都拔腿去地里,唯独苏家三人朝着祠堂去。
段氏唏嘘着:“房子垮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一块石头从旁边扔出,里面的人没有看见苏幼宁在外头。
她手里的牛一下惊了,两头牛扯着绳子就跑。
苏幼宁反应不及,在地上被拖了一段。
“宁宁!”
段氏过来看人。
苏幼宁的手臂疼痛,起来看时两头牛已跑得不知所踪。
她被扶起来,手上却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估摸是脱臼了。奶,你先和爹去祠堂。牛也别管了,后面再找。我现在去家里拿点东西就去找你们。”
张银花为难自己,肯定也不会告诉谢意。不知道谢家怎么样了,苏幼宁忍着疼痛向村落的边角而去。
出乎意料,旁边的土墙房完好无损。
“谢大哥,你这儿没事吧?”苏幼宁急匆匆冲进去,村里好几家的男人都在这儿帮忙。
小虎爹正撤下来支墙的木头,对在青砖房门口看着的谢意道:“谢先生,你就在上头别下来。这些粗活我们来,这几天肯定把这院子收拾好。”
谢忱听见声音就立马过来,“放心,我这没事。大哥教的那些学生看家里没人,就喊了父母过来帮忙。”
“那就好。”
苏幼宁放了心。
男人眉头皱成了苍蝇,从苏幼宁一进来谢忱就发觉了她不自然的手。他上手一碰,苏幼宁立刻啊”了一声。
谢忱:“你受伤了,去房里等我,我去找郎中。”
“不用了,谢大哥。”苏幼宁还没说完自己去找郎中这话,谢忱已经跑得看不见人影。
水没过人膝,也不知他是怎么跑得那么快。
谢意对苏幼宁招手,“上来吧,房里生了火,暖和。”
青砖瓦房上面有台阶和滑道,水并没有蔓延上去。
房间里一股暖气,苏幼宁坐在火前烘干衣裳出了神。祠堂里面有炉子和木头,爹和奶应该不会冻着。
谢意脸上充斥着笑意,他滑动轮椅给苏幼宁端了热汤,“幼宁,我真没有想到有了小虎那孩子会带来这么多好事。”
不过是最初教导了小虎,却带来了越来越多的学生。
谢意低着头,火照着他半边脸如玉一般。
“这些年来我因病不见人,也一点点被治好了。这些孩子填补了我的内心。”谢意温柔看着苏幼宁,“这一切都是你带给我的,多谢。”
不然恐怖余生,他都要困在这腐朽的青砖瓦房之中了。
外面,谢忱头发被雨水打湿,看起来更加如墨一般。
“幼宁。”他大喊着,生怕苏幼宁已经离开。
谢忱抓着白郎中进了屋,白郎中将药箱放在一旁,轻轻摸了苏幼宁的手,“是脱臼,我现在就接上。咬着帕子,别伤了自己。”
谢忱立刻拿过去一张干净的白色纱布,苏幼宁咬着。
只听“卡”一声,脱臼的手回到原位。白郎中帮苏幼宁轻微转了转,“还是要小心。”
接着,白郎中开始写方子。
谢忱担忧地看着苏幼宁,“我刚去请郎中时看见你家房子塌了,这药就放我这儿,我每天熬了给你送过去。”
苏幼宁脸一红,旁边还有白郎中在呢!
这下村里不都看得出自己和谢忱有点什么?
“不用了,谢大哥。我先回去了。”苏幼宁一把拿过方子,对着白郎中道谢放下药钱匆匆跑了。
雨水已经褪出不少,现在只到她脚踝处。
苏幼宁走去了自家房子里扒拉出了些做饭用的碗筷盆后才去了祠堂。
大门敞开着,祠堂后面几间房里面有床、桌子,炉子生着火,暖和着。
段氏看着苏幼宁回来愁眉苦脸:“这下房子塌了,今年粮食又不够,可怎么整。”
“奶,不用担心,我这儿有钱。”苏幼宁拿出六两银子来,这些钱用来翻修盖青砖瓦房尽够了。
段氏没有料到,她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个个数着,“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卖小鱼干挣的。”苏幼宁坐在炉子前烤火,从谢家过来裤腿又湿了。
她挣钱的动力就是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苏幼宁往后一仰,“奶,今晚也别忙活做饭了,我直接给村里的叔叔婶婶们些钱,从他们那端饭菜来吃。”
现在最重要的是盖房!
苏幼宁沉思,可自己并不认识泥瓦匠。附近的泥瓦匠也不知道怎么盖瓦房。
不对,有一个!
苏幼宁缓缓笑着,吐出两个字:“林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