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荣可可,浑身湿透,夜风一吹,她瑟缩着双肩,冷的打了一个喷嚏。
此时一位穿着环卫员工外套的阿姨经过,阿姨有四十多岁,笑起来脸上有褶皱,但笑容慈祥,看见狼荣可可狈的模样,好心把自己的伞递过去。
“小姑娘呀,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呢。”她说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荣可可仰头看着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哑,“我做错事了,又没钱,我不知道去哪。”
阿姨看她小脸上还有些伤,眼中怜悯,“小姑娘,你不会和爸爸妈妈吵架,离家出走吧?哎,年轻人,就是太冲动了。”
提到自己的爸爸妈妈,荣可可眼眶泛红,“我妈妈从小就不要我了,我爸爸也不喜欢我,我没家可以回去。”
听着小丫头的哭声,阿姨同情,拍着她的肩膀,“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荣可可跟着她去了不远处的馄饨店,阿姨叫了两碗馄饨,又问荣可可,“小姑娘,要葱花,要香菜吗?”
荣可可点头,“我都可以,不挑的。”
很快两碗混沌端上来,阿姨看着她笑,“小姑娘吃呀,我回家也是一个人,正好你陪我吃晚餐。”
荣可可抽了抽鼻子,心中感激,拿起筷子,“谢谢你,阿姨。”
阿姨和她闲聊,“你犯什么错了,大半夜的蹲在那里。”
荣可可嘴里塞着馄饨,心里难受,低头嗡嗡的说;“两年前,我病的快死的时候,有一个好心的哥哥救了我,现在他要我做件我不愿意的事,我不同意,就伤了他。”
阿姨一愣,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小,没想到经历的事却挺多。
“那个好心的哥哥,对你好吗?”她的故事勾起了阿姨的八卦之心。
荣可可哭着点头,“好,对我很好,送我上学,还总是保护我。”
阿姨给她递纸巾,“别哭,好孩子,做错了事,就回去给他道歉,他既然是个好人,什么事不能商量呢?”
荣可可的眼泪掉进混沌碗里。
她并不是软弱到喜欢哭的人,可是想到自己动手是伤了易寒时,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道歉没用的, 当初和他说好的要去做那件事,可是我却一直耍心思不肯去做,为了躲开他,我还砸破了他的头。
他救了我的命,是我忘恩负义,不识好歹,我就是一个坏人,难怪妈妈当年不要我,爸爸也不喜欢我,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喜欢。”
阿姨有四十多岁,有了不少生活阅历,听着小姑娘的哭声,心里也酸酸的,帮她擦眼泪。
“别哭,别哭,多标致的一个小姑娘呀。”阿姨轻笑,解释。
“我有一个女儿,比你大不了多少,整天也和我闹脾气,总说我给她安排的事不好,一定要她自己做主,和我闹的,都要打起来。我心里虽然气,但是她只要乖乖的说两句好听的话,我的心就软了。”
看小姑娘一双极为漂亮的双眼盯着自己,阿姨叹息。
“小姑娘,你说你那个哥哥是个好心人,你犯错不是故意的,他让你做的事说不定有他的理由。你知道错了,就去找他说一句道歉的话,他若是真心爱护你呀,必定是不会责怪你的。”
荣可可从小就没有亲近的长辈,也没有人和她说知心话,听见阿姨的话,她有几分犹豫。
“我回去道歉,他会原谅我吗?”
阿姨轻声劝说;“他要是不原谅,那你就说两句,小姑娘,你长的这么俊,撒撒娇,你那个哥哥肯定会心软。”
荣可可低头深思,对易寒时撒娇吗?
吃完混沌,阿姨付了钱,她也该回家了,走出店外,转头看着荣可可。
“小姑娘,这世间没有熬不过去的坎,你还小,多经历了一些是好事,但咱们也不要做不懂事的孩子。”
荣可可感动眼眶酸胀,从小她就没有感受过妈妈的温暖,没想到一个路过的阿姨竟然能给她这么多温暖。
看她流眼泪,阿姨笑出声,又帮她擦眼泪。
“傻丫头,我也就是请你吃了一碗四块钱的混沌,你都这么感恩,那个对你好的哥哥,肯定更用心,你更应该感激的人是他。”
荣可可哭着点头,是呀,这两年易寒时对她真的很好,很好。
她曾经做梦都想,若是他是她亲哥哥就好了。
看阿姨离开,荣可可咬着唇深思。
阿姨说得对,犯了错就要去道歉的,她回到大别墅门口,想到王叔对自己厌恶的眼神,她胆怯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忽而,一声车笛声惊醒她,她诧异的转头,看旁边有一辆车摇下车窗,是江南。
“江医生,你,”
江南手臂撑在车窗上,姿态慵懒,嘴角还带着几分笑,但看她的眼神,比这也夜色还要凉的。
“江医生, 你是来给易寒时的别墅给他看病吗?他现在怎么样?”
易寒时勾唇,“托荣小姐的福,他还没死。”
“……”
以前他都叫她小可可,现在叫她荣小姐,疏离的称呼,显然对她有意见。
荣可可局促的捏着手,愧疚的低头。
江南一手搭在车窗上,俊逸的脸庞露出几分没有温度的笑,“荣小姐,你上辈子和寒时,有仇吗?”
荣可可皱脸,“上辈子的事,我怎么知道。江医生,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江南扬起嘴角,透出嘲讽,说的话是,字字带刺,根根扎心。
“不得不说,荣小姐,你可真棒,上次寒时为了保护你,抱着你摔下楼梯摔倒头,这次你直接往他头上砸出一块伤,你以为他是铜墙铁壁,不知道痛吗?”
荣可可低头,愧疚的想废了自己的手。
江南看她还是低头,想到易寒时的伤,又轻笑出声,表情有几分诡谲。
“荣小姐,杀伐果断的易总裁,你为什么能被你伤到吗?因为,他从来不对你设防,你这个反击真是漂亮。做了这么厉害的事,你怎么去庆祝一下,却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站在这里挡路,是准备又唱一出苦情戏吗?”
荣可可忍无可忍,“够了,江医生,你根本就不懂这件事的经过,你没有权利来审判我!”
她忍着哭声,声音很低,但咬清字晰,字字如刀,割裂的是自己的心脏。
“你是易寒时的朋友,为他不值,为他不平,我能理解的。我就是活该,狼心狗肺,当初活下来就是一个错误。
是,他易寒时想要我,是看得起我,我卑微,我低贱,我的命不值钱。”
她一边说,一边擦眼泪,哽咽被她吞下。
“我和他在一起关系不清不楚,无名无分,根本就没有爱情,就像一个出来卖的女人一样,把贞洁当做一场交易。我不想让自己更卑贱,这样有错吗?
江医生,你来告诉我,我从小被妈妈抛弃,被爸爸嫌弃,被送去孤儿院,有人生没人养,就想留住女孩最后一点点尊严,是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