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下意识看了穆宇一眼。
穆宇没有看她,只是目光带着几分冷意扫过楚涵,语气干脆利落:“楚总有事?”
一句废话没有!
楚涵显然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冷脸和臭脾气,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走近:“我这不是闲得慌嘛,来找你喝两杯。”
喝酒?
顾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穆宇本想拒绝。
但顾婉毫不犹豫地点头:“喝酒好啊!正好天色还不算太晚,你们先去客厅坐会儿。”
“我去给你们弄点下酒菜!”
穆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会这么贤惠?!
顾婉“呵呵”一笑,转身就进了开放式的大厨房。
见状,穆宇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请楚涵到客厅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穆宇也踱步进了厨房。
“你什么意思?”他看着顾婉真的在准备下酒菜,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不悦,“你不是不知道,我沾酒就醉。”
她该不会是想看他出丑吧?!
“怕什么?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顾婉转过身来。
锅里正炸着花生米,她一边吩咐李姨控制火候,一边拍了拍穆宇的肩膀:“你沾酒就醉,不是还有我吗?”
“你?”穆宇明显不信,“你会替我挡酒?”
“当然!”顾婉眨了眨眼,“楚总今天突然登门,你不觉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穆宇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懂我意思的!你又不傻。”顾婉瞥了他一眼,“咱们西山别墅,平时门可罗雀,跟你那几个义兄弟一样冷清。楚总什么时候主动来找过你?”
“今天巴巴地等着,肯定有事!”
见穆宇沉默,她就知道,他其实早就猜到了。
“楚总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滑头得很。不把他灌醉套话……你说怎么办?”
顾婉拿着长柄木铲,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花生米,“放心,我还能害你不成?”
“你去陪着他,别让他起疑。”
穆宇将信将疑地出去了。
不一会儿,顾婉亲自端着几个精致的骨瓷盘子过来了。
一盘色泽诱人的卤味拼盘,一碟金黄酥脆的炸花生米,一盘精致的法式甜点,还有一盘切好的进口水果。
楚涵正和穆宇天南海北地聊着。
但很明显,气氛有点尬聊。基本上是楚涵一个人唾沫横飞,穆宇面无表情地坐在旁边,偶尔“嗯”一声。
两人对比鲜明,衬得楚涵像个努力活跃气氛的……傻憨憨。
见顾婉进来,楚涵的目光立刻被她手中的盘子吸引。
“哟!弟妹这么贤惠?!真是没想到啊!”楚涵果然是个自来熟,眨眼间对顾婉的称呼就从“穆太太”变成了“弟妹”。
他凑近卤味拼盘,使劲嗅了嗅:“这是什么?闻着就香!”
“卤味拼盘。”顾婉爽快地笑了笑,“时间有点紧,我就把荤的素的放一起卤了,你们尝尝味道。”
她把盘子放下。
“还有这个。”她又从身后佣人手中接过两个造型独特的磨砂玻璃瓶。
“这又是什么?”楚涵像个好奇宝宝。
“伏特加!”顾婉把酒瓶往他面前一放,“这酒可是我托朋友从北欧弄来的顶级货,私人酒庄限量版,保证楚总没喝过这么烈的!”
“度数高,几杯下去可能就倒了,楚总要是喝不了,就喝茶吧。”她面带微笑,语气轻松。
不露痕迹的激将法,效果拔群。
“是吗?”楚涵大手一挥,一脸不屑,“我楚涵号称千杯不倒!这点小酒能放倒我?”
只是他觉得这酒瓶造型有点奇特。
“不过这酒瓶……挺别致啊?跟市面上的不一样?”楚涵好奇地问。
“私人订制,秘密!”顾婉神秘一笑。
她打开瓶盖,给穆宇和楚涵各自倒了一杯:“楚总先尝尝?”
“好!”楚涵也不扭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顾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道:“我家穆总酒量一般,不如我来陪楚总好好喝几杯?”
“你会喝酒?”一杯高度伏特加下肚,楚涵的脸瞬间就红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酒真这么烈!嗓子眼像被火烧一样,他强忍着咳嗽,生怕被看笑话。
“勉强能喝点,肯定比不上楚总海量。”顾婉在穆宇身边坐下。
“弟妹真是女中豪杰啊!”楚涵这才正眼打量顾婉,觉得她和传闻中那个唯唯诺诺的穆太太完全不同……
他家那位“母老虎”平时也爱跟他喝两杯,但这种级别的烈酒,怕是也扛不住。
“没想到弟妹不仅下得厨房,还能上得酒桌!这挑酒的眼光,一般人可学不来。”楚涵竖起大拇指夸赞。
“楚总过奖了。”顾婉笑着应承,主动和楚涵碰了个杯。
两杯酒下肚,楚涵感觉肚子里像有团火在烧,有点扛不住了。
他赶紧吃了块甜点压压惊。
见穆宇在吃卤味,那诱人的香气勾得他食指大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楚涵夹起一片卤藕尝了尝,眼睛瞬间瞪圆:“这,这……”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楚总觉得味道怎么样?”顾婉笑问。
“人间美味啊!”楚涵又吃了一片卤土豆,忍不住夹起一只卤鸡爪,啃得停不下来。
顾婉和穆宇对视一眼,眼中带着笑意。看着楚涵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穆宇心里冷笑:这些菜,顾婉平时也会做,他早就吃腻了!
生平第一次,他对自己这位太太,感到一丝……骄傲?
见楚涵对卤味拼盘大快朵颐,顾婉放下筷子,笑容更深:“楚总。”
“光这么喝多没意思?不如咱们玩点新花样?”
楚涵筷子一顿,心里有点发怵:“怎么玩?”
他看着那瓶伏特加,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穆宇转过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知道,顾婉要开始搞事情了!
“难道你想玩诗词接龙?”楚涵看着顾婉,一脸好奇。
“诗词接龙?我又不是什么文艺青年,玩那玩意儿干嘛?”顾婉一摆手,笑容灿烂,“不如咱们来……玩骰子?”
“怎么玩?”楚涵没玩过这个。
顾婉示意陈铭去取了一副精致的骨瓷骰盅和骰子过来,给楚涵示范了一下:“很简单,一人摇一次,谁点数小谁喝!”
她随手一摇,开盅——一点。
楚涵一看,信心大增。
不就是摇骰子嘛!
他还能输给顾婉一个女人?
他撸起衬衫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冲穆宇说道:“宇弟,你来当裁判!要公平公正,可不能偏袒你媳妇!”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婉一眼。
“咱们就是玩玩,你可不能护短。”
楚涵摆开架势,拿起骰盅,学着顾婉的样子,用力摇了几下,“啪”地扣在桌上。
“楚总请。”顾婉抱着手臂。
“弟妹,等会儿输了可别哭鼻子!”楚涵得意地揭开骰盅——三点。
虽然不是理想的六点,但三点也比他预想的好多了!顾婉刚才不就摇了个一点吗?
他笑着把骰盅推给顾婉:“弟妹,该你了。”
看着楚涵信心满满的样子,顾婉脸上带着几分“紧张”,然后……又摇出了一个一点。
楚涵的脸笑开了花:“弟妹,喝吧!”
他把酒杯递给顾婉。
“唉,我这手气。”顾婉摇摇头,叹了口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弟妹爽快!”楚涵笑得更加得意,再次信心十足地拿起骰盅。
骰子转动,停下——四点。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摇骰子的天才!
“弟妹,跟我玩骰子,你算是找错人了!我可是打遍会所无敌手!”
好巧不巧,顾婉这次摇出了个五点。
她好笑地看着他:“楚总,这下是不是该你喝了?”
楚涵傻眼了。
穆宇面无表情地开口:“楚哥,你输了。”
“这怎么可能?!”楚涵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五点。
揉了揉眼睛,还是五点。他不甘心地瞪了顾婉一眼:“你……你这是运气好!这把是我让着你!”
他端起酒杯,皱着眉灌了下去。
不出意外,再次呛得眼泪直流。
“楚总承让了,继续吧。”顾婉笑眯眯地说。
楚涵:五点。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顾婉,像只开屏的孔雀。
顾婉轻轻蹙眉,随手一摇:六点。
“什么?!”楚涵瞠目结舌。
如果说刚才顾婉是运气好,侥幸赢了一把……那这次又怎么解释?!
“楚哥,你输了。”穆宇将酒杯递过来。
楚涵傻乎乎地接过,晕乎乎地喝下。
楚涵:三点。
顾婉:四点。
“楚哥,你输了。”穆宇递酒。
楚涵:四点。
顾婉:五点。
“楚哥,你输了。”穆宇递酒。
顾婉并没有刻意把楚涵的点数甩开十万八千里。
每次都是好巧不巧,只赢他一个点数。
攻击力不高,侮辱性极强!
几轮下来,楚涵已经晕头转向,撑着桌子才能站稳。他眼前开始重影,顾婉有两个脑袋,穆宇有三个身子。
他像条滑溜溜的鱼,直接出溜到了桌子底下。
穆宇看着瘫在桌下的楚涵,心想:要不是顾婉替他“上阵”。
今晚丢人现眼滑到桌子底下的,恐怕就是他了。
见楚涵已经不行了,顾婉嗤之以鼻:“就这?还千杯不倒?”
“还打遍天下无敌手?”
“吹牛大王吧?”
她这才吩咐陈铭,把烂醉如泥的楚涵从桌子底下拖出来。
只见他满脸通红,醉得不省人事。
穆宇瞥了她一眼:“不是说要把楚哥灌醉套话?”
人是灌醉了,但用力过猛……楚涵醉成一滩泥,还怎么套话?!
“穆总别急嘛。”顾婉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巧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根特制的细针。
她动作利落地在楚涵几个穴位上快速刺了几下。
楚涵很快晕乎乎地睁开了眼,眼神迷蒙,醉意未消:“这……这是哪儿?你们……是谁?”
楚涵醉醺醺地问道。
顾婉伸出一根手指头:“楚总,这是几?”
“这是……脚趾头!你……你敢用脚趾头指着我?!大胆!保安!把她给我拖出去!”醉酒的楚涵,很有做暴发户土皇帝的潜质。
顾婉咂舌,对穆宇抬了抬下巴:“穆总,要问什么赶紧问吧。”
陈铭已经费力地把楚涵架起来按在椅子上。
但他烂醉如泥,身体不断往下滑。
无奈,陈铭只能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固定在椅子上。
穆宇看着醉醺醺的楚涵,沉声问道:“楚哥,你今天来西山别墅,到底想干什么?”
“西山别墅?我……我想想……”楚涵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酒气熏天。
穆宇皱眉,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哦!我……我中午在集团总部……偷听到你和薛承延说话……说什么……什么薛承瀚的……那份检讨报告……是被人调包了……”楚涵又打了个嗝,“嘿嘿嘿”地傻笑起来,“是我调包的!”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他一副“老子最牛逼”的样子,乐呵呵地点头。
穆宇:“……”
确实挺意外。
在他印象里,楚涵虽然背后有楚家支持,但本人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对集团事务一窍不通。
而他老婆谢星眠,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女汉子”。
夫妻俩除了会花钱享乐,似乎没啥长处。
不只是穆宇这么想,薛承延他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现在听楚涵亲口承认,穆宇确实感到意外。
“你为什么要调换薛承瀚的检讨报告?”
“因为他欠收拾啊!”楚涵咬着牙,吐字不清地骂道,“岳父……岳父打电话告诉我……说薛承瀚要写检讨……我就……我就想出了这个主意……看我整不死他这个小王八蛋!”
“从小就抢我东西……”
“薛承瀚不是个好东西!”
穆宇:“……”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滋滋”电流声。
他转头看去,只见顾婉正低头摆弄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方方正正的金属设备。
那“滋滋”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穆宇眉头紧锁:“顾婉,你在干什么?这是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