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转过身，猩红的眼睛扫过如同鹌鹑般瑟缩的两个手下。
那眼神让小陈和安保瞬间感觉到一股透骨的寒意！
“穆、穆总……”小陈几乎要哭出来。
“废物！”穆宇的声音因为暴怒而极度压抑，冰冷刺骨，他看都不看手下，抬腿就朝着主宅方向走去，步伐快得像要踩碎地面：“给我把西山别墅安保部的负责人！还有……四年前所有在副楼工作过、或接触过顾婉的人员名单！十分钟内！全部带到我的书房！”
他要查！
彻彻底底地查！
顾婉这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吃的穿的用的钱从哪里来？！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鬼精鬼精、长得跟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崽子……到底他妈的是谁的种？！
这些问题，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他必须立刻！马上！找到答案！
主宅书房。
厚重的雕花木门紧闭，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穆宇已经清洗过，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丝质睡袍，但脸上清晰的掌印、以及后背肩膀的伤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刚才的耻辱。
他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扣着昂贵的红木窗框，留下道道白痕。
小陈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后三米远，大气不敢出。
安保部的张部长，一个身材魁梧、平时走路带风的中年汉子，此刻也低着头，额头渗出冷汗。
书房中间，还站着两个物业管家和一个神色紧张的老园丁——他们都是四年前在副楼区域工作过的人。
“说。”穆宇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甚至没有回头，“顾婉。什么时候生的孩子。”
几名物业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位年纪较大、负责清洁区域的女管家李姨，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回穆总……大概……大概是太太被送来副楼九个月后吧……具体时间记不太清了。”
“九个月？”穆宇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射向李姨，“你们当初怎么没报告？！”
“穆总！”李姨吓得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这……这……当时太太刚有孕反应的时候，我……我就尝试跟物业主管汇报过！主管转告给了穆特助……”
她看向小陈的前任，现在已经被调走的穆宇心腹特助，“当时……您，您说……”
李姨吞咽了一口唾沫，艰难地复述：“您说……‘那女人死性不改，又偷人怀孕了？别管她！让她自己生！生下来也活不了！’您还严厉禁止任何人提供任何帮助，包括叫医生……”
“后来，大概太太怀孕七个多月的时候……她似乎身体很不舒服，在院子里扶着腰走，脸色惨白，我当时……偷偷给她倒了杯温水……她小声求我帮她叫个救护车，或者给顾家打个电话……我、我实在不敢啊穆总！您下的命令……”
李姨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再后来，大概过了两个月，有天半夜……我……我听到副楼那边传来……非常压抑的哭喊声……断断续续，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第二天早上，我看到……看到太太脸色惨白地坐在小院台阶上……怀里抱着个小毯子包着的东西……里面……里面好像是个小婴儿……”
回想起那天凌晨隐约听到的、绝望而痛苦的哭喊，李姨的脸上也浮现出不忍。
穆宇的心狠狠一沉。
他想起来了。确实有过那么一次汇报，就在他恨不得顾婉立刻去死的时候……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只觉得那是那个女人为了博同情装可怜的新把戏！甚至恶毒地想让她自生自灭……
所以……那个小崽子……真的是在那栋“囚笼”里……像野草一样……自己挣扎着生下来的？穆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呵……”他发出一声冰冷刺骨的、带着自我厌弃的笑，“那你们告诉我，” 他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几人，每一个字都像淬着毒，
“为什么她被关在那里四年！今天却穿着Lanvin当季的羊绒居家服？戴着Mikimoto的珍珠簪子？！连给那小子用的铂金包都被他当玩具？！”
他猛地指向张部长和另一个管家，“还有那个院子！干净得像他妈五星级酒店！那些东西哪来的？！钱呢？！是谁给她的？！是物业里哪个‘好心人’？！” 这个疑点现在比那小崽子的来历更让他抓狂！
张部长和另一个管家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摇头。
“没有！绝对没有穆总！”张部长急声道，“我们严格遵守您的一切禁令！副楼独立安保系统从来没有中断过！监控……呃……”
他忽然想起什么，有些迟疑，“除了日常维护升级偶尔会短暂离线几分钟……但任何人员进出都有记录！四年来没有任何外部人员登记进入过副楼！至于生活所需……一直是按照您最早的要求，只提供最基础的……冷冻速食……”
他看着穆宇阴沉至极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院子里很干净？这……这我确实不知道啊穆总……我们的人从不进去打扫……顾小姐她……她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他也懵了，满脸茫然。
“废物！”
穆宇再也压抑不住，抓起书桌上一个沉甸甸的黄铜镇纸，“哐当”一声狠狠砸在张部长面前的地板上，发出惊天巨响！
“什么都不知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养着你们吃干饭的吗？！！”
他胸中的怒火无处发泄，指着几人的鼻子，冰冷地低吼：
“全部给老子滚！自己去财务部申请降级处理！这个月工资扣一半！再让老子看见你们一次，就都给我滚出苏城！”
几个人如蒙大赦，又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带地退出了书房。
书房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一片死寂。
穆宇背对着小陈，肩膀因为愤怒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烦躁而微微起伏。